李靖作为事实上的东宫军方统帅,得到太子毫无保留的信任,因此压力很大,一夜之间额头的皱纹便深了几分,容颜憔悴,拈着茶杯沉声道:“眼下还是兵力不足的问题,吾等困于皇城之内,毫无支援,叛军却可以从容自关中各地抽调青壮,势力不断增强,长久下去,麾下兵卒难以持久。”
他虽然自信兵事天下无双,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的形势便是东宫六率被困于皇城,再无外援,而关陇叛军却可以持续不断的增援。这边拼掉一分就少一分,那边却可以一直补充,此消彼长,皇城陷落乃是迟早之事。
尤其是考虑到军心士气,东宫六率一直被团团围困,只能被动防御,这对于兵卒士气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眼下还好,可一旦迁延日久,必定导致士气低迷、军心不稳,局势岌岌可危。
李道宗却是乐观,执壶给在座几人续水,随意道:“卫公不必如此悲观,吾等固然再无外援,只能坐困愁城,可叛军亦是难熬。不过是些家奴、庄客临时聚齐起来的乌合之众,战力低下,且纪律涣散,开头的几天还好,凭着一股子心气儿猛冲猛打,可是一旦战局陷入僵持,势必士气低迷。况且东征大军正在日夜兼程返回长安,只需踏入关中地界,叛军必定望风而散,危机自解。”
在座几人尽皆颔首。
说到底,叛军虽然眼下占据主动,但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再是“周上欺下,文言饰非”,也难掩其叛逆之事实。大义名分不在,就只能希望速战速决,废黜东宫推举齐王上位,造成既定事实,待到李绩等人自辽东返回,只要不想爆发内战将整个帝国拖入烽火连天之境地,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一旦战局不顺,未能达成废黜东宫的目的,叛军便陷入被动之境地。
李靖亦是微微颔首,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东宫只要坚守皇城不失,便能反败为胜,而关陇叛军却必须攻陷皇城废黜东宫,他们拖不起。
故此,占据对于东宫来说还是颇为有利,但李承乾却开心不起来……
他叹息一声,忧心忡忡道:“眼下叛军围困皇城,咱们根本不出去,亦不知城内之情形。长孙无忌一力推举齐王上位,可见魏王、晋王必是先后拒绝被其立为傀儡,以长孙无忌之心狠手辣,岂能容得他们俩个?孤甚为担忧。”
齐王李佑非是李二陛下嫡子,再太子、魏王、晋王皆在的情况下,并无继承储位之资格,除非李二陛下的三位嫡子尽皆不在,李佑才能名正言顺的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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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尽皆默然。
既然齐王李佑同意继承储位,甘当傀儡,那么魏王、晋王的性命势必危若累卵,甚至眼下已经命赴黄泉……
弘文馆值房内一阵沉默,良久,一阵脚步声将众人惊动。
一个内侍未及禀报便快步入内,来到李承乾面前,疾声道:“启禀殿下,方才玄武门送来急报,叛军纠集了数万步骑猛攻右屯卫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