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人头攒动,诸多大臣、武将、宗室都集中在此等候消息,见到太子一行人出来,赶紧呼啦一下围拢上去,一个个面带忧色、甚至涕泗横流,急声问询陛下状况如何。
李承乾将御医的话语复述一遍,将众人安抚一番,道:“诸位等候一夜,想必都已经乏了,父皇眼下无事,诸位皆乃朝廷柱石,万万不能疏忽朝政,还请各自返回府中,戮力朝政,方不负父皇之殷望。”
“殿下放心,臣等绝不敢有所懈怠。”
“陛下吉人天相,必然痊愈,殿下也请勿过多担忧。”
……
待到人群散去,李承乾等人来到另外一侧的一间殿宇,几张矮几并排摆放,上面有清粥小菜,提心吊胆一夜,诸人都是又饿又乏,都坐下享用早膳。
用膳过后,内侍将碗碟收走,每人面前沏了一壶热茶,然后全部退出外面。
李承乾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微微阖上双目,一言不发。
李治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杯一动一动。
气氛有些诡异……
李孝恭将茶杯捧在手里,想了想又放下,轻咳一声,开口道:“昨夜陛下虽然有惊无险,但毕竟尚未度过危险期,不容乐观。以吾之见,几位殿下还应留在宫内侍疾,以全孝道。”
当下乃是最为敏感的时候,太子不肯被废,晋王也不愿放弃大好局面,双方稍有不慎便会爆发冲突,进而演变成整个中枢的战争,这是他作为宗室领袖所绝对不愿见到的。
当然,一旦陛下不测,也没人能够阻止那样一幕的发生。
只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往后拖延,万一邀天之幸陛下能够苏醒片刻,将皇位彻底落实……
总不能陛下尚未殡天,儿子们便为了皇位打生打死吧?
所谓的孝道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为了彻底落实储位归属,太子与晋王提前开战的可能性极大,毕竟只要将对方彻底击溃,自此在无人可以威胁自己的储君之位,无论陛下是生是死,储位都必将尘埃落定。
诸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理解李孝恭将两位殿下以及各自心腹重臣软禁于宫中的举措,一时默然,并无反对。
无论太子亦或晋王,都不敢贸然激怒李孝恭。此刻李孝恭尚处于中立,一旦他偏向其中一方,以他在宗室之内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对于另外一方都是致命的打击。
唯有李泰浑然不顾,挑着眉毛冷笑道:“本王理解王叔的想法,但王叔可曾想过,要将吾等软禁至何时?三天?十天?是等到父皇痊愈,还是等到父皇殡天?恕我直言,该来的迟早要来,谁也拦不住。”
只看父皇眼下情形,想要苏醒几无可能,就只是能熬到几时罢了。
何不干脆放他们出去,咱们在一旁看着他们打生打死,而后拥戴胜者为储,待父皇殡天之后拥立登基?
搞这么些手段,又是软禁又是戒严,说到底不还是你们心中各有计较,偏还要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好似一片公心,简直可笑……
李孝恭冷冷瞪了李泰一眼,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