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很白,虽然没有李泰那么胖但脸上也多肉,所以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分外和蔼温煦,他起身将李积扶起,拉着手拍了拍,欣然道:“英公乃国之柱石,朕仰仗之处颇多,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当初若非英公之支持,朕想要坐在这个位置上怕是要诸多磨难,此情,朕记在心中。惟愿咱们君臣能够坦诚相见,相互携手开创盛世伟业,共谱一番君臣佳话。”
笑容阳光,态度诚恳,但嘴里说出来话却锋芒毕露——你若能老老实实的配合我,咱们自然一起进步,我当我的圣主明皇,你做你的国之柱石,不然你若是拆我的台,咱们君臣之义怕是也要到此为止了……
李积没有思考太久,再度确认自己的态度:“陛下乃国之正朔、大义所在,为陛下效劳乃臣子之本分,当下虽然有屑小掀起风浪妄图染指大位,然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朝野上下愤然讨伐,距覆灭之日不远矣。”
“哈哈,借君吉言!来来,咱们一边喝酒,朕一边请教英公对当下局势之展望,若是朕有何不妥之处,还望不吝赐教。”
君臣两人重新落座,李承乾再度亲手执壶斟酒。
喝了几杯,就当下局势交换了一些看法,李积坦诚道:“不得不说陛下‘引蛇出洞’的策略很高明、很大胆,极有魄力,一旦成功则肃清朝堂之上不臣之辈,对于往后推行新政极为有利。但同样,如此做法的危险也很大,毕竟人心隔肚皮,看不清谁的心是红的、谁的心是黑的,一旦遭受反噬,凶险重重。”
李承乾沉默了一下,喟然道:“自古每一次变革不是鲜血横流、伏尸处处呢?现在让那些不臣于帝国、不忠于百姓的乱臣贼子流血,总比将来在动荡之中让大唐的忠贞之士流血来得好吧?在朕幼时,太宗皇帝便训斥朕过于妇人之仁,如今看来,英公这样杀人盈野的当世名帅,却也这般优柔寡断。”
李积哭笑不得,是他这些年韬光养晦给了外界错觉,所以皇帝才会认为他是个优柔寡断之人?
他杀人可从来不眨眼……
不过他也没有再劝,既然皇帝已经铁了心,他又已经决定效忠皇帝,自然一切听从皇帝处置便是。
大不了等到局势糜烂之时,他再力挽狂澜……
李积对于自己当下之权势、地位有着十足的信心,可以稳坐钓鱼台闲看云卷云舒,只要出手,必然可以拨乱反正、擎天保驾。
皇帝锐意进取,房俊志存高远,年青人总是那么热血沸腾士气昂扬,这是好事。让他们在前进的路途上遭遇一些挫折、经历一些摔打能够认清世事之艰难,往后的生涯当中汲取教训稳扎稳打,也是好事。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讨人厌的一副“举世皆醉唯我独醒”的嘴脸?
他又不是魏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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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东宫六率军队浩浩荡荡横穿黄渠直抵凤栖原,刘延景顶盔掼甲、骏马得骑,趾高气扬豪气冲天。虽然他知道这一万人并非是东宫六率真正的精锐,但毕竟也是李靖一手调教出来的剽悍之士,大差不差的战力强横,又背靠长安、以逸待劳,优势尽显。
再加上临行之时李靖的那一番叮嘱,让他明白自己并非李靖所寄予厚望的主力,他此行的任务并非是击溃叛军、活捉晋王,因为这不仅李靖不信、刘延景自己也不信,他只需稳扎稳打守住长安南门,将叛军拒之门外给朝廷征调关中各地驻军的机会,便算是一桩天大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