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社稷尚能当做自己的踏脚石,更遑论妻子儿女?
当年汉太祖刘邦被楚军追杀之时亲手将自己的儿女推下马车,然则此后又有谁以此事来责怪他呢?
对于上位者来说,道德是表象,却也是最不重要的。
盖印只以成败论英雄!
深吸一口清冷潮湿的空气,李治负在身后的双手握拳,神情坚定:“伪帝罔顾皇恩、窃据大宝,登基之后更宠幸奸佞、倒行逆施,本王受先帝遗命匡扶正朔、扶保社稷,自当不畏艰险、继往开来,纵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我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其余之一切又岂能影响我的心志?
身后的萧瑀、褚遂良、崔信等人默然不语,心想晋王殿下这个“继往开来”用的真好,当年太宗皇帝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弑弟登上皇位,你如今也走着同样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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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轩阔的武德殿于雨夜之中屋脊耸挺、壮观宏大,附近的宫殿与之组成庞大的群落,鳞次栉比、房舍连绵,与太极殿附近的宫殿群交相辉映,奢华威严之处不落下风。
然而暴雨之下,无以计数的叛军舍生忘死的发动潮水一般的攻势,这一处代表着眼下帝国中枢的宫殿却好似江河奔流之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颠簸浮沉,稍有不慎便四分五裂、颠覆沉没……
以右屯卫为主的守军虽然更为精锐,防御也及其坚韧,但面对不惜生死几乎用任命去填的叛军,却也损失惨重,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节节后退,宫墙之外被充作阵地的一座座失陷,防线步步压缩,
仅仅半个时辰,战线便被推进至武德门、虔化门等等宫门一线,守军背靠宫阙、退无可退,双方攻势如潮、守如磐石,无以计数的兵卒战殁于这条防线之上,献血与雨水汇聚成流四溢流淌,尸体在宫墙之下层层叠叠,战况极其惨烈。
右屯卫将士固然悍勇,但火器之威不能完全发挥,又要面临数量数倍于己的叛军轮番猛攻,兵疲将乏难以为继,完全被叛军所压制,宫门最后一道防线岌岌可危。
尉迟恭站在战场之上眺望着前方的武德门,摸了一把脸上雨水,对身边的李道宗道:“守军节节后退,现在破城只在弹指之间,但右屯卫的预备队仍旧未曾出现,郡王认为是房二早已没有余力故未曾留力以备不时之需,还是预备队就在这城门之后,随时可能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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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打到现在,右屯卫几乎败局已定,但始终未曾有预备队出现填补防线空缺,这使得尉迟恭不得不怀疑房俊到底有没有留下预备队?
若是有,如此颓势之下依旧不将预备队放出来,房俊的心性当真坚如磐石……
右屯卫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令尉迟恭心生惊惧,普通已经这般骁勇剽悍,若有预备队必然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万一趁着自己不备之时骤然杀出,后果殊难预料。
李道宗面色肃然,缓缓道:“怎么可能没有?房二历来行事看似嚣张跋扈,实则极有分寸,任何时候都留有余地,绝不肯全力以赴,因为力尽就意味着无所变化,生死成败,再无转圜,已经输了一半。”
尉迟恭默然,这岂不就是在说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