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楞了一下,摇头道:“那天竺番僧起先在太极宫内,包括越国公等在内诸多大臣劝谏父皇应当远离,父皇便将其安排到九成宫金飙门炼丹,好像自从父皇驾崩,那天竺番僧便不知去向。”
李承乾沉吟不语。
皇后心惊胆战,小声问道:“陛下何以忽然想起此人?”
李承乾沉声道:“那番僧深得父皇信任,准许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炼制丹药,但是我这两日翻阅父皇生前的起居录,发现父皇临终之前半年之内,根本找不到关于番僧、丹药的任何记录……此事有些不同寻常。”
太宗皇帝早年便疾病缠身,宫内御医久治不愈,逐渐开始依赖偏方、灵药来治疗恶疾。其间因为诸位大臣强烈劝谏,不得不终止服用丹药,将番僧赶去九成宫,实则依旧秘密炼丹……
由此可见,以太宗皇帝对于番僧、丹药之信赖,怎么可能在御驾亲征以及返回长安之后停止服用丹药呢?
皇后想了想,迟疑道:“父皇的起居录一直由褚遂良负责,而父皇的死因也是服食了长孙无忌敬献的丹药……是否褚遂良依旧有一些事未能告知陛下?”
说到此处,悚然一惊。
褚遂良虽然因此差一点遭受极刑,但其后依靠晋王得以脱身,却又在晋王兵败之后效忠陛下……
按照常理来说,褚遂良这样的臣子对于“贰臣”的称谓极为反感,即便迫于形势背主求荣一次,岂能一而再、再而三?
尤其是晋王明知太宗皇帝之死与褚遂良干系重大却依旧将其收入麾下、为其洗脱罪名,浑然不顾孝心遭受质疑,而褚遂良却在晋王极力优待之下并未归心,反而时刻想着脱离晋王掌控。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李承乾沉思良久,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追究当年真相又有什么用呢?父皇不能复生,手足陷入背弃,国事一团乱麻……”
他想找寻当年父皇之死的真相,却又下意识的不敢寻找。
万一……
当真能忍心举起屠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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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想的却是另外一个角度:“如果当年父皇之死当真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那就说明这皇宫之内潜藏着看不见的黑手,甚至可以在父皇的睿智英明之下隐藏极深……万一这只黑手仍在,陛下岂不是危若累卵?”
连太宗皇帝那样英明神武的皇帝都惨遭毒手,李承乾又如何躲得过?
李承乾倒是不怕:“正因为父皇英明睿智,所以当年过于自信,这才给了贼子可乘之机。我自诩远远不如父皇,绝不会自作聪明,况且咱们现在已经有所防备,岂能再让贼人得手?”
皇后樱唇微启,欲言又止,端庄秀美的俏脸上浮现担忧之色……这般信誓旦旦、无所畏惧,不也是另外一种自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