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蹙眉:“你是不是以为除了你们荥阳郑氏出手,我就没有恢复盐场生产的法子了?”
郑玄果恭声道:“越国公功高爵显、素来谋定后动,既然以雷霆手段接管盐场,又岂会没有全盘之考量呢?虽然在下愚钝猜不出越国公的谋划,却绝对不敢质疑。”
一旁的王福郊忍不住道:“纵然恢复生产又如何?眼下已经停产半月,就算现在开始所有人回到岗位,也要十天八天才能将诸事安排妥当。将近一个月的停产,各地存盐已经严重不足,动荡随之而起,越国公难道可以担负引发河东、河南、关中三地大乱之责任吗?”
“何必危言耸听呢?没那么严重。”房俊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你们河东世家把持盐场、垄断盐业,只知索取利润却不知改进技术,几百年了还是用如此原始的制盐技术,导致产量低下、质量低劣,稍微遇到水患淹没盐池就要停产,使得河东等地存盐减少、人心惶惶,现在改朝换代了,你们那一套就该都丢进盐池去。”
郑玄果大吃一惊:“越国公能够改进制盐技术?”
王福郊亦是一脸茫然:“可华亭镇盐场的制盐技术也还是老模样啊,未曾见到改进。”
如果房俊手里有改进的制盐技术,却为何不在华亭镇盐场使用?
就等着谋划河东盐场?
房俊还未回答,外间有亲兵入内禀报:“刘大夫、戴寺卿、张尚书三人带领‘三法司’官员抵达盐场。”
房俊便对王福郊道:“那些账簿都好好的保存着呢,三法司进驻盐场核查那些账簿,凡有贪墨、截留、以次充好等等行为,都将从重从快予以定罪,随即押赴长安收监。你指派两个人,去给河东世家送个信儿,让他们最好安安生生的别闹什么幺蛾子,否则我虽不能将河东世家如何,但是让他们家中子弟攀扯进盐场贪腐案中却还是有些把握的。”
王福郊不知说什么好。
他之前已经预判到房俊接管盐场的名义必然是以“彻查贪墨”为契机,毕竟盐场的官员都要受到尚书省指派、监督,每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上都有一个朝廷授予的官职,只要发生贪墨行为,朝廷便可以依法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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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之前一直达成默契,河东世家制盐、朝廷接收、商贾贩运、商贾销售,几百年来皆是如此,朝廷不会去管盐场的运作、生产,只需每年将议好的产量解送长安即可。
至于解送的这一部分是否符合双方之间商议好的数量,朝廷一般是不会较真的,因为盐场的生产把持在河东世家手中,朝廷根本没办法详细核算。
但现在翻了天,盐场被房俊彻底接收,那么他要照章办事自然依法合规。
可“三法司”大佬带着各自衙门精英齐聚河东盐场核查账簿,这场面有些大了……
王福郊觉得盐场已经彻底远离河东世家了,嘴里苦涩,摇头道:“现在不仅仅在于河东世家是否反应激烈,只怕越国公您强制接收盐场的消息传出去,整个河南、关中都要沸反盈天。说实话,就算您手中有改良的制盐技术,可总得需要熟练工人操作、足够的官吏官吏……”
说到这里,他已经带着乞求:“您指挥军队强制接收盐场,这是事先谁也不曾料到的,想必消息传回去,河东世家的家主们定然措手不及、进退失据,您这个时候提升一些朝廷分配的份额,是一定能够得到回应的。”
就算是牛上天的技术,那不也得由人来操作?
没有了河东世家的官吏、盐丁、民夫,你拿什么来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