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洎、马周、韩瑷、戴胄、李元嘉、裴怀节等文官簇拥两侧,李神符、李思暕两人跪在当中。
武臣则一个不见。
李承乾抬起眼眸,看着大步入殿的房俊,目光幽深。
房俊是第一个兵变之后入宫觐见的武臣……
这是巧合?
亦或是其中有着何等意味?
但无论如何,都难掩其心中愤怒。
之所以兵行险招、以身犯险,所为的不就是提振自己威望,以之折服朝中这些个骄兵悍将?
现在大功告成,一举将宗室之内的逆贼肃清,皇权根基稳如磐石,在他自己看来是不亚于“玄武门之变”的功绩,足以夸耀千古、青史垂名,古往今来“明君”之列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然而结果是什么呢?
朝中武勋依旧对他不屑一顾,甚至就连他这个皇帝身陷险地、命悬一线,都不肯早早入宫觐见……
“微臣觐见陛下,陛下英明神武,将屑小蟊贼涤荡一空,臣为陛下贺!”
房俊一上来就表明立场,且肯定了李承乾的此番作为。
这自然是好话,然则在李承乾听来,其中却难免有几分揶揄、讥讽,毕竟当初自己制定如此计划,反对最为强烈的便是房俊……
殿上一众文臣闻言,顿时心中焦急,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却怎地被房俊将这桩功劳抢了去?
虽然自诩名臣、不屑于歌功颂德、阿谀逢迎,但值此大好局势对陛下之所作所为予以肯定也是身为人臣的一部分,既能实事求是、表彰陛下功绩,又能顺水推舟、博取陛下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小主,
现在却是晚了一步,被房俊拔了头筹。
还是大家太过矜持,不如房俊这厮更会揣摩上意、厚颜无耻啊……
大家都是要脸的,既然房俊说了这话,自然不好意思尾随其后、画蛇添足。
但脸色都不好看。
李承乾面沉似水:“朕岂敢妄称功绩?先帝将这江山交付朕手中,朕夙兴夜寐、诚惶诚恐,深怕有负于先帝之所托。对待子民爱若亲子,对待功臣不吝赏赐,对待宗室更是优容有加、宽厚仁爱,结果先是长孙无忌悖逆作乱、又有晋王受奸人蛊惑,今次更是诸多宗室起兵造饭,意欲置朕于死地!”
说到此处,他横眉立目、须发箕张,往西儒雅随和之相貌变得狰狞可怖,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之上,厉声怒斥:“朕受命于先帝,金典册封、昭告天下,克继大统实乃名正言顺、法理无缺,汝等何以心存悖逆、无视这祖宗基业,冒天下之大不韪?!”
被两名禁卫摁着肩膀跪在殿上的李神符闻听此言,却是无动于衷,阖闭双目、恍若未闻。
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李承乾愈发恼怒:“你以为可将自己之生死置之度外,朕便拿你没法了吗?李文暕纵然逃脱,但朕亦会下发海捕文书,凡大唐之子民见之需绑缚长安,纵使身处番邦异域,其国之君臣一经发现亦要缉拿接送大唐,若敢袒护,必发兵征讨,灭其家国!绝其苗裔!”
李神符依旧不为所动,虽然李承乾此番威胁的确令他心中惊悸,可到底还是存了一分侥幸。
天下九州,地域辽阔、人海茫茫,总有机会逃脱朝廷追捕吧?
固然大唐军队遍布四海,可海外孤岛何止千万,总有一分容身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