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刘祥道、戴胄、韩瑷四人联袂而至,施礼之后,李承乾示意不必拘礼,让几人在自己身边落座,又让内侍奉茶。
分别跪坐在地席上,君臣促膝对坐,气氛很是融洽随意。
李承乾对于自己与臣子之间的关系有过思量,以往他觉得自己之威望不足以震慑群臣,所以故意与臣子有所疏远,希望能够以此加深臣子之敬畏,但效果并不好。
所以他最近有所更改,反其道而行之,更多怀柔、示好、代之以温和宽厚……
“‘昭陵一案’情况如何?”
李承乾知道几人前来之本意,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四人放下茶杯,对视一眼,由李元嘉开口:“启禀陛下,‘昭陵’一案目前经过初步审讯,案情基本查明,涉案者多为宗室子弟,涉及之钱帛大抵在数百万贯,所幸这些人尚存几分敬畏之心,动手脚的地方都在陵寝之上的殿宇、回廊等建筑,封土之下玄宫皆合乎规制。”
刘祥道在一旁补充道:“阎立德已经从洛阳召回,臣等予以了解,当初封土之下玄宫完工之时曾之验收极其严格,绝无差错,只是玄宫竣工之后他调回工部,地面上的宫殿、游廊虽然也是阎立德所设计,却并非其主持,由宗正寺、太常寺、工部联合建筑,这才给予那些贪腐之辈可乘之机。”
太宗皇帝当初不顾文德皇后“薄葬”之遗言,大兴土木,“昭陵”之工程极其浩大,不仅山凿石为元宫,且有垣墙围绕,陵山上有房舍、游殿,绵延数十里,气势宏大,蔚为壮观。
李承乾目光在几位大臣面上一一掠过,沉声问道:“当真如此?”
“昭陵”一案牵涉深远,即便是朝臣也有所牵扯,大臣们为了保证自身利益、维护朝廷安稳,替那些贪腐之贼子开脱也是有可能的。
几人急忙起身,一揖及地:“陛下明鉴,吾等皆曾为太宗之臣,对于此等亵渎太宗陵寝之事悲愤交加,恨不能将涉案之人千刀万剐,岂敢隐瞒真相、蒙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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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立德主持修建元宫之时法度森严、要求严苛,外人毫无伸手之可能,待到修建地上之殿宇、游廊、门阙等建筑,防备有所松懈,这才给予贼人可乘之机。”
李承乾微微颔首,心里也松了口气。
“昭陵”乃太宗皇帝与文德皇后之陵寝,对其建材以次充好、对其工程敷衍了事,此乃大罪,但元宫与地表建筑却有本质上的区别,如若元宫也遭遇建材质量不足、施工敷衍了事,那现在就要将元宫刨开对地下建筑逐一检查,如此触犯太宗皇帝、文德皇后之神灵,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可若是现在不予重修,将来发生元宫塌陷、陵寝震动之事,江山社稷都要为此承受不可言状之灾祸……
现在仅只是地表建筑出了问题,后果自然轻得多。
“所以你们三法司与宗正寺可否研究出如何处置之办法?”
刘祥道、戴胄、韩瑷三人皆看向李元嘉。
李元嘉无奈,只得小心翼翼道:“此案性质恶劣,但并非无补救之机会,或可从轻处罚,以教育申饬为主,以罚金为辅,尽可能减少影响。”
李承乾明白他的意思,李神符之流发动兵变,所牵涉之宗室几十人,诸多太祖皇帝血脉甚至由此绝嗣,若是“昭陵案”也从严惩处,怕是宗室从此一扫而空。
无论如何,宗室都是皇权最为稳固之基石,犯了多少错,大唐江山都还在李唐皇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