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章眉心一紧。
“属下得知消息后,立马派人搜查,在城外一处农家里寻到一女子,身上多处烧伤,怀胎六月,身形与贵妃无异。”
袁文章摇摇头:“让平日里为贵妃诊脉保胎的太医去瞧瞧,再将贵妃父母兄姊皆带过去辨认。务必判出真假。”
安排好一切,袁文章仍旧无法松懈。
刘邺被江思谈绑在椅子上,只能透过手掌大的天窗感受时间的变化。他看着几颗星子被阳光驱赶,又看着天光渐渐被暮色浸染。
门终于开了。
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刘邺呜呜叫了两声,江思谈扯掉他嘴里的布团,有气无力道:“我尽力了。”
刘邺张了张嘴,紧握的拳头松开来,随着脑袋无力地垂下。
良久,刘邺抬起头来看向江思谈,道:“你受伤了?”
“小伤。”江思谈坐在墙根,背靠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刘邺,“对方人太多,我打不过,顾荨织驾着马车冲下了悬崖。听闻贵妃本已经逃出鄞都,随行宫女见财起意,趁夜抢夺财物,打翻了油灯,贵妃被烧得面目全非,胎儿死在了腹中。”
刘邺眼神空洞地听着他讲着,仿佛所说之事与他无关,待江思谈说完,他怔怔地说:“把我松开。”
过了几日,袁文章亲眼看到了顾荨织和大皇子的尸首以及太医和贵妃家人的亲口认证,他才彻彻底底放心。
三日后,元政护送刘渝进宫,为新皇登基做准备,苏穹苏鹤亲自前往城外迎接。五日后,良辰吉日,刘渝登基成为南齐第十个皇帝,改年号太和,取太平昌和之意。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万民同乐。奇怪的是,新皇只是安顿好了盛元帝的妃嫔,没有立皇后,也没有立储君。建安王世子刘曜只是承袭建安王封号,留守封地建安郡。
一切尘埃落定,历史翻开新的一页。
元政自封平西王,成为南齐第一个异姓王,并正式接任尚书令一职,兼任门下省侍中,成为了南齐真正的宰相。上任后元政排除异己,独揽大权,提兵部尚书袁文章兼任中书侍郎,让宛州牧元项全权接手鹰眼营,让小儿子元锡接手羽林骑,真正扼住了鄞都咽喉。他在鄞都待了两个月,让混乱的一切变得井然有序后,才心满意足回了峳州。鄞都事务交给尚书仆射苏穹和中书监杜邑主理,他则在峳州陵安遥执朝政。
袁文章瞒报军情和廖绽拒不出兵两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元政临走前,约苏鹤苏穹见了一面。酒过三巡,元政终于看向苏鹤,道:“寒尽,本王曾允诺你一州兵权,如今大事已成,说说你心仪的州郡。”
苏鹤直言道:“宛州最好,?章次之。”
一旁的廖绽闻言,吃了个大惊,这胃口着实不小啊。
元政倒也没生气,沉吟片刻后才道:“三州已有刺史,贸然将人换下也不合情理。本来康并二州皆属定北侯管辖,二州乃五州合成,地域辽阔,定北侯身受重伤,不宜劳累。明日本王就让皇上下诏,封你为康州刺史,都督康州军事,替定北侯分担一州事务,好让定北侯安心养伤。”
廖绽知道元政早就觊觎康并二州,一定会趁此机会夺走一州,分掉陆家一半兵权。但是康州刚刚遭受重创,康州军几乎全军覆没,谁都不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他默默看向苏鹤,苏鹤脸色果然不好看。
苏鹤道:“康州地远,下官怕是鞭长莫及。”
元政呵呵一笑:“寒尽啊,康州乃大齐北境防线,至关重要,换做旁人本王放不下心。本王知道,康州现在一团糟,你就当帮本王一个忙,去康州待两年。御史中丞的位置给你留着,待时机成熟,本王自会将你调回鄞都。”
此话说得客气,廖绽看好戏般眼神在两人间乱瞟,看苏鹤如何回拒。
苏穹只是低头喝茶,并不打算插话。
苏鹤却看向苏穹,勾起嘴角道:“尚书大人怎么看?”
苏穹被贸然点名,茶水来不及咽下,咳了两声道:“王爷说得有道理,一个萝卜一个坑,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安排。”
苏鹤叹了口气:“那就听从王爷安排。”
元政又看向苏穹道:“清云,你力保杜涭城和杜思危,你能确保他们两个在掌控之内?”
苏穹道:“新皇登基,朝局动荡,人心不稳。杜尚书和杜统领都是有才能做实事之人,在朝中威望颇高,王爷重用他们,不仅能留下爱才惜才的好名声,还能稳定局势。更何况,相比其他虚与委蛇,左右逢源之人,王爷不觉此二人更可爱吗?”
元政点了点头:“所言有理,清云一向思虑周全,本王将朝中事务交于你,也能安心回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