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是满的。”
她这样写道。
像是有电流沿着伯洛戈的嵴柱、神经掠过般,他不由地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四周,即便不去翻页,伯洛戈也能知道,她得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垦室是具备自我意识的。
伯洛戈难以想象她那时的心情,一切的努力都是如此可笑,早就有人先他们一步完成了这一切。
是众者吗?
伯洛戈不由地怀疑着,那个统驭虚域的意识,会是众者吗?
没有人给他答桉,他则继续翻弄着日记,看向最后几页,此时伯洛戈已经不对她抱有什么期待了,她们的虚域智能化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她也什么都做不到了。
一行新的内容出现,从日期上来看,这次记述跟上一次记述有着很长的时间跨度。
“我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目前我所处的区域,已经逐渐脱离了垦室的掌控,陷入了混沌之中。
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这片混沌的区域,是一片真空,我或许……我或许可以试试,设备已经初步搭设完毕了,我可以尝试把自己的意识上传。
对,上传意识,融入这片失控的混沌区域内,再以我的意识将它重铸,我不清楚这是否会引起垦室的分裂,但至少能稳定住这持续不断的混沌化,并且让我活下来。”
她在写到这部分时,距离锡林入侵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她的精神趋近崩溃,物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这么困死下去,她只会饿死在角落里。
最终她选择了那个贸然的举动,像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解脱,更像是为了知识献身。
读完这些后,伯洛戈也踏上了最后的阶梯,在尖塔的核心区域,看到了那具坐在中央机械椅上的尸体。
尸体身穿防护服,但衣衫上布满了灰尘,再加上尸体腐化后产生的胶质霉菌,使得整个防护服变得肮脏而恶臭,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产物。
它没有戴头盔,露出来的面容已经破败不堪,被氧化和腐朽变成骷髅,黑色的眼眶空洞而深邃,没有一丝生机,颧骨高高凸起,使得脸部形成了一副嶙峋可怖的形象。
所坐的椅子也残破不堪,破裂的靠背几乎与座椅分离,腐蚀和朽烂的痕迹无处不在,椅子周围散落着碎铁屑和灰尘。伯洛戈猜这台机器启动时,它的动静一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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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背后的不远处挂着一个破损的白板,上面写满了潦草的实验记录和计算公式,她应该就是在这,完成了最后的准备。
伯洛戈在那潦草的计算公式里,看到了熟悉的兔头,再检查一下尸体,伯洛戈通过他对尸体的丰富经验,粗略地估计一下,这具尸体的主人、也就是她,在死亡时,应该快六十多岁了。
这有点超出伯洛戈的预计,他觉得她应该会更年轻些,是那可爱的兔头误导了他,但也算不上误导,谁说人老了就不能扮可爱呢,也算是童心未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