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究竟是什么呢?
前进的路上,萨琴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个问题。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所谓的生命便是具备细胞组织、代谢、生长、发育、遗传、繁殖等特征的生物。
在以太入侵物质界以前,这样的定理可能是一种铁律,但现在的世界与曾经的世界完全不同了,如今萨琴生活在一个被以太改造过的世界里,生命的定义也不局限于生物学上的种种论述,它们多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灵魂。
从学者的角度来讲,所谓的生命是身、心、灵,三位一体的构成,每位凝华者都将灵魂视作自身的珍宝,直到有一日,原初之物被挖掘而出,无魂者也诞生在了这世界上,他们这时发觉灵魂并不是决定自我的关键。
那么生命到底算什么呢?
关于这部分的争论,雷蒙盖顿内的学者们分成了好几派,大家经常红着脸,扯着嗓子互相指责咆哮着。
萨琴不喜欢这种激烈的争辩,他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的思考,可任由他怎么思考,他始终都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一点令人感到无力,也倍感愤怒。
“难道所谓的生命,真的是由所谓的神创造出来的吗?”有时候萨琴不由地这样怀疑着。
萨琴可以复制出一个个的胚胎细胞,可以创造出一头头可怖的炼金生物,可唯独他无法创造人类,创造出另一个活生生的智慧个体。
站在空旷的庭室内,幽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一个个的孵化舱,它们如同昆虫的卵鞘般,密集地排布着,通透的液体里包裹着一具具蜷缩着身影。
从幼小的婴儿到完全的成人,孵化舱内应有尽有,经过多年对无魂者的研究,萨琴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果,眼前这些个体都是无魂者,真正意义上的纯粹人类。
他们确实纯粹,但又充满缺陷。
学者们试着引导这些无魂者,可他们的目光无神,对于外界的刺激少有反馈,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这些无魂者确实是活生生的个体,可他们就像缺少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般,浑浑噩噩,无神无智。
因没有灵魂,炼金矩阵自然无法在他们的身上植入,为此后天的调整也难以进行。
挣脱这些扰人的思绪,萨琴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现在,在前方的不远处,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俯视着孵化舱内的无魂者,四周的学者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神态间充满了恭敬。
萨琴走了过去,他张口想用那熟悉的称谓,来称呼眼前这个人,可最后他还是和其他学者一样,向他行礼,尊敬道,“陛下。”
那人转过身,他穿着和其他学者一样的衣袍,把他丢入人群之中,甚至有些难以分辨出来,为此他戴上了一面精致的黄金面具,头顶着桂冠。
他过去有许多称谓,但如今人们通常只有那个名字来称呼他。
所罗门王轻轻地点头,紧接着目光再度挪移到了眼前的孵化舱里,透过透明的容器,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泡在营养液中的婴儿。
它大概只有七八个月大,腹部还连接着脐带,双眼紧闭,身子蜷缩着,就像一只茧内的昆虫,等待着化蝶。
所罗门王的声音冷漠,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这件事,你不该瞒着我的,萨琴。”
萨琴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低着头,一旁的苏西也面露难堪,双手抓住萨琴的手臂。
“你违反了伦理条例,”
萨琴深呼吸,他把已经准备好的话语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开口道,“这是为了探寻真理。”
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这时留意到周围人,萨琴又说道,“所有人先离开。”
学者们互相看了看,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此地,就连那些被唤醒的无魂者也是如此。
“我只是在想办法创造出真正的生命,一个活生生的、具备高等智慧的无魂者,而不是这群浑浑噩噩的肉块。”
萨琴努力压低自己的情绪,理智地说道,“我按照人体蓝图的模板,完全复制了这些胚胎,可它们就像缺少些了什么……”
“所以你放弃了培育胚胎,用这种自然分娩的方式创造无魂者?”
所罗门王严厉地打断了萨琴的话。
萨琴怔在了原地,苏西则把头偏了过去,不敢与所罗门王对视。
“萨琴,我并不是因你违反了伦理条例而愤怒,”所罗门王又说道,“所谓的伦理条例只是为了限制那些平庸的人,对于我们而言,为了探寻真理的边界,所犯下的禁忌之罪还少吗?”
所罗门王的声音低了起来,“我愤怒之处在于,你居然试着欺骗我。”
萨琴沉默了一阵,随后说道,“这么多年里,我试了许多办法,可始终没有任何进展,我一度开始怀疑,或许我的尝试没有错,眼下的这些就是正确答案。”
那是一个糟糕的想法。
“可能,纯粹的人类就是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样,浑浑噩噩、无神无智,就和普通的野兽没什么区别,是以太的涉入,改造了我们的躯体、大脑,从而赋予了我们智慧,令我们与野兽区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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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王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萨琴不敢与他对视,脑海里不由地浮现起所罗门王曾经的模样。
萨琴也快记不清,自己的小师弟是如何变成眼前这副模样的,可能是他戴上这张面具,称自己为所罗门王的那一天起。
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面目全非,变得陌生无比,也可能这就是希尔原本的样子,只是那么多年里,他一直把自己的野心藏的很好,无人发觉。
“反复的试错后,我们进行了一些非理性的尝试,就像愚昧的祭拜仪式一样,既然搞不懂技术的缺陷在哪,便用现已成熟的路线再尝试一遍。”
苏西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再使用胚胎培育,而是进行自然孕育、分娩……”
“我需要实话,苏西。”
所罗门王那无形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切割在苏西的身上。
“我……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仅此而已。”
苏西从不擅长说谎,面对所罗门王的威压,她把萨琴教过她的话术忘到了一边,坦白道,“他还未诞生,便被确定为了死婴,我只是想让他活过来。”
说到这里,苏西的眼角有些泛红,抓紧了萨琴的手臂,即便苏西再怎么怀念她的小师弟,但就如眼前所上演的这般,一切都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