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生的魂疤进一步地限制了耐萨尼尔的力量,并且他的以太也所剩无几,更不要说,他身上还有着诸多的伤口,猩红的肉芽固执地摇曳着。
光铸的冠冕静静地悬浮在无言者的头顶,作为本源学派的他,在成为受冕者后,对以太的操控已经强大到一种难以理解的程度,仅仅是随后释放的一道以太电弧就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就像瑟维斯随意地重伤锡林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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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默很清楚,以自己这点力量想要正面对抗无言者,他只会和耐萨尼尔一起变成一团随风而逝的灰烬,亦或是两个抱在一起、焦炭般的尸体。
于是帕尔默做出了理智,但又非理智的抉择。帕尔默用尽全力地推开身旁的耐萨尼尔,把两人的命运交给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电弧一闪而过,刺耳的爆鸣声中,帕尔默与耐萨尼尔被气流掀翻,重重地倒在了两边。
“嗯?”
无言者紧盯着风雪中倒下的两具身影,他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正当他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只见另一侧的身影猛地弹了起来。
狂风咆哮着包裹住帕尔默的身体,他死死地攥起手心的幸运骰子,根本不看它到底投到了数字几,朝着倒下的耐萨尼尔高速冲去。
“伯洛戈说的对,”帕尔默心想着,“我确实好运的不行。”
不知道是无言者的轻视,还是帕尔默真的如此好运,帕尔默那堪称愚蠢的躲避方式,居然真的躲过了受冕者的一击。
帕尔默一把抱住耐萨尼尔,使出全力,将耐萨尼尔朝着高空抛去。
守垒者的力量可能无法对抗受冕者,但想办法把耐萨尼尔丢出去,完全不是问题,更不要说,还有汹涌不止的狂风协助着帕尔默。
耐萨尼尔惊呼,“你在做什么!”
“副局长,你这样没有用的老东西,还是赶快滚出去吧!”
帕尔默大喊着,脸上莫名地洋溢起了一抹笑意,他想这样冒犯耐萨尼尔很久了,这下他终于得逞了。
源源不断的狂风犹如大手一般,将耐萨尼尔的身影反复掀翻,将他驱离王权之柱的范围。
急速的翻滚中,耐萨尼尔再看向王权之柱的方向,他明白了帕尔默的意思。
幽蓝的大裂隙正一点点地吞没王权之柱,这血腥之柱仿佛连接了两界一般,与它一同连接两界的,还有秘源掀起的无穷风暴。
一旦耐萨尼尔继续待在王权之柱上,他就会和帕尔默一起坠入那无垠的以太界内……以现在的战况来看,他们坠入以太界的生还率几乎为零。
“你呢?该死的,你可以和我一起走的!”
耐萨尼尔咆哮着,他不希望帕尔默说什么,自己来当诱饵牵制无言者,明明自己才是当今秩序局的副局长,在今日却被人救了又救。
“不行的啊。”
帕尔默无奈地摊了摊手,他发现无言者并没有急于进攻,似乎无言者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不逃走,故意留给了自己辩解的时间。
帕尔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在无言者的身边逐渐隆起了一个小雪包,怨咬与伐虐锯斧被掩埋在其下。
他大声回应着,“伯洛戈死在这了啊,我得确保他活过来啊!”
作为伯洛戈的搭档,帕尔默很清楚伯洛戈的不死性质是什么……至少表面上的规则他很了解。
受冕者的强大力量,会令伯洛戈死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只要度过死亡休眠期,伯洛戈的尸体就能再次动起来,重新投入作战。
只是帕尔默不太清楚,伯洛戈的尸体碎成那样了,到时候会以什么方式复活呢,是几个碎块凑一起,还是最大的一块开始复生?
说来,和伯洛戈搭档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死的这么干脆。伯洛戈太强了,强到有很长一段时间,帕尔默都快忘记伯洛戈是一位不死者了。
耐萨尼尔的身影消失在了风雪里,帕尔默试着感知他的以太反应,也察觉不到一二,他只能由心地祝福,自己这位副局长能顺利地活下来……就算活不下来也没办法了,帕尔默已经尽力了。
转过身,无言者依旧站在那,默默地注视着帕尔默,光铸的冠冕映亮他的脸颊,灰蒙蒙的世界里,他显得无比威严。
帕尔默深呼吸,再一次架起了细剑,跃跃欲试。
“你赢不了的。”
无言者说着挥手弹出一道以太电弧,耀眼的雷光宛如一头猛蛇,朝着帕尔默纠缠而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内,帕尔默自身的以太燃烧至了极限,面对受冕者的力量,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炼金矩阵痛苦地颤抖了起来,而帕尔默自身的速度也加快到了极限,他几乎扭曲成了一道残影,与狂风融为一体,极致的速度下,他浑身的肌肉纷纷传来一阵拉扯的痛意,就像骨骼已作出动作,但血肉仍停留在原地。
耀眼的弧光爆炸,蔓延出了一片电离的雷暴,风雪激荡,帕尔默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无言者的身侧,他举起细剑,狂风的裙摆在他的身后绽放,瞬息间突破沉重的音障。
爆鸣声不等响彻,便戛然而止。
一团爆裂的雷光中,帕尔默浑身污血地倒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过无言者的脚边。
无言者静静地注视着那快要烧焦的身体,掌心轻轻地翻动,一把精纯的以太刀剑便被他握在手中,毁灭的光芒静静地流淌着,仿佛虚无的光芒也具备了实体。
翻滚中,帕尔默迅速地起身,就像早有预谋般,他扑向无言者身旁的小雪包,手忙脚乱地把埋在雪下的东西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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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言者的注视下,帕尔默的步伐踉跄了几步后,腿部传来的剧痛令他狼狈地倒地,怀里抱着的东西也洒了下来,金属撞击的鸣响声不断。
帕尔默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受冕者的以太电弧在瞬间就击穿了他的防御,还压制住了自身的以太化,险些把帕尔默彻底电焦。
伯洛戈的“遗物”胡乱地洒在他身旁,有依旧锋利的怨咬、沉眠下来的伐虐锯斧,通透的光灼晶核闪烁着微光,在它的旁边还有一条断掉的项链,以及一枚锃亮的戒指。
垫在这些遗物下面的,就是被帕尔默拯救出来的、伯洛戈的部分血肉。
帕尔默皱了皱眉,在受冕者的至高之力下,伯洛戈的这点残躯已经变成了一团长满肉芽的肉块,就算帕尔默再怎么熟悉自己这位搭档,他也分不清这些血肉,究竟是伯洛戈身上的哪部分了。
他低声抱怨着,“该死的,你这家伙平常那么极简,怎么到头来,东西还这么多。”
嘴上这么说,帕尔默心里却莫名地难过了起来,他有种预感,伯洛戈好像活不过来了。
是啊,之前伯洛戈无论是受伤,还是死去,都在凡性的局限下作战,可这一次他直接遭到了受冕者的打击,这可是与魔鬼同级的存在,帕尔默不确定,伯洛戈的不死之身是否还能起效。
王权之柱继续向着以太界沉降,风雪变得更大了,隐约间能听到悠扬的吼声,像是秘源在咆哮震怒。
无言者逼近了帕尔默,以太刀剑高高悬起。
“你比我想象的要有勇气的多,帕尔默,”无言者说,“我本以为,你会一副慌张地逃掉的。”
“我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帕尔默刚想辩解些什么,像是忽然想到自己的本心般,他又苦笑地摇摇头,“其实我确实想逃的。”
无言者很好奇,“那你为什么不逃,而是留下来了?”
“为什么吗?”
帕尔默仰起头,眼神中潜藏着恐惧,可他依旧强硬地要求自己保持最后的体面。
“因为沃西琳曾嘱咐过我的,她……她说……”
帕尔默的眼前浮现起沃西琳的脸,他开始回忆那些美好的事了,就像电影里,角色们走向死亡前该走的流程一样。
回忆那些美好的事,再说些漂亮的话,从精神层面上,为自己那虚无的墓碑刻上遗言。
“人可以懦弱地活,却绝不能懦弱地死。”
帕尔默向无言者微笑,他用尽全力咧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无言者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以太刀剑迅速刺下,死亡的光芒在帕尔默的眼前无限放大。
强烈的危机感在帕尔默的心中爆发,他下意识地摩擦了一下手心的幸运骰子,祈祷着它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帕尔默不觉得还有什么好运了,今天的他的运气已经救了他太多次了,按照运气守恒这个东西来讲,这就是自己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