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海上旅馆”卫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旅馆嘛,当然经常有旅客出入了。”
“我挑不出不对的地方”
菲尔说完,已经攀着梯子,动作飞快的滑进了浮标里,随后又接住了卫燃丢下来的帆布包。
等卫燃不紧不慢的关死舱门也跟着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尤里安已经坐起来了,他此时正用手端着那个煮水的带盖铝锅进行加热,免得因为浮标的摇晃打翻。当然,他手里原本夹着的那三支雪茄,也终于被他放在了一个铝制水杯里。
“维克多,快过来帮忙,这个家伙伤的和尤里安先生一样严重。”菲尔单膝跪在斯皮尔的身旁,一边给他检查伤势一边说道。
“不急”
故意拖延时间的卫燃提醒道,“菲尔,就像你刚刚说的,公平是我们能和尤里安先生暂时和平相处的基础条件,所以还是先把这包东西检查一遍吧,如果里面有武器,为了不破坏我们目前的和平,还是尽快丢出去比较好。”
说完,他又将这句话翻译成了德语,并且加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修饰辞藻。目的嘛,自然是能浪费一秒是一秒,毕竟谁不知道,历史学者可都是有仇必报的小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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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忘了这件事”
菲尔说着,一把拎起帆布包走到尤里安的身旁,一边解释着他和卫燃的目的,一边将那些用套套包裹的衣服卷、饭盒等等一一打开检查了一番。
相比被其中一只靴子里藏着的那些值钱物件以及另一只靴子里放着的那支勃朗宁手枪吸引了注意力的菲尔和尤里安,卫燃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丝的寒意。
这些衣服卷里,从内裤到袜子,从手套到毛衣可谓一样不缺,但这些衣服却都是男士款。换句话说,斯皮尔这个挨千刀的自私鬼,从一开始就没有给海蒂准备衣服!
等特意脱的只剩条内裤的菲尔将那支手枪和卫燃手里没丢掉的潜水刀一并丢到浮标外的大海里,卫燃也代替菲尔和斯皮尔婉拒了尤里安准备让出“德国床位”的好意,就在地板上开始了对斯皮尔的救治。
“他的这条胳膊恐怕已经坏死了”菲尔皱着眉头说道,“当然,我也不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
“至少先缝合血管和皮肉试试看吧”
卫燃毫无心理压力的说道,“进行截肢手术耗费的药品太多了,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具备开展截肢手术的条件。”
“也对”
菲尔赞同的点点头,搬过来原本当作“国境线”的床头桌子过来,将斯皮尔受伤的胳膊搭在上面,并且用绳子进行了捆绑固定。
一切准备就绪,卫燃在菲尔的帮助下,粗针大线的帮着斯皮尔缝合了血管和肌肉。
将缝合上皮组织以及包扎伤口的工作丢给菲尔,卫燃起身走到尤里安的身旁,接过对方手里那个铝制煮锅,将烧开的水小心的灌进了那四个带有保温毡套的单兵水壶里,接着又灌满了那个略大一号的医用水壶。
将这五个开始释放热量的水壶分别塞到海蒂的胸口、小腹和脚下以及脖颈处,并且重新给她盖上毯子,卫燃又从属于斯皮尔的一个英军饭盒里抓起一把方糖丢进锅里,接着又往里面加了些水,耐心的熬煮着既能提高核心温度,又能补充能量的糖水,同时也暗暗琢磨着,等下会不会又有个好心的链狗跳出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也不由的开始琢磨,凡妮莎是否平安抵达了西班牙。
“你在想什么?”坐在床边的尤里安用德语问道。
“我?”
卫燃回过神来,抬手指了指斯皮尔,答非所问,却又毫无保留的说道,“那个人是个犹太人,他对他的妻子都不算太好。
而你,尤里安先生,你是个德国人,等他醒过来,很难保证他会不会针对你甚至袭击你。”
“你怎么知道?”尤里安不置可否的问道,却并没有圈定问题里的“知道”指的是什么。
“刚刚给他检查身体有没有其他伤口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老二被割过。”
卫燃漫不经心的答道,“还有他的头发,是人为染成金黄色的,当然,还有瞳孔颜色和鼻子的大小,这不都是你们规定的犹太人标志吗?”
“我都怀疑你是个德国人了”
尤里安笑了笑,继续追问道,“维克多,你刚刚说,他对他的妻子不算太好是怎么回事?”
“看看那些衣服”
卫燃一边用勺子搅动锅里的糖水,一边朝着尚且摆在尤里安床上的那些东西扬了扬下巴,“一对夫妻逃亡却只准备了一套男人的衣服,这算对妻子好?”
“你观察的可真仔细”
尤里安赞叹的语气中掺杂些隐藏极好的高傲,“维克多,你是个比我更优秀的轰炸机机长,当然,前提是我们驾驶同样的轰炸机。”
“公平的时候是不会发生战争的”
卫燃笑着说道,“虽然你们德国的轰炸机确实有些差劲儿,但这可不是飞行员的原因。”
“我们的轰炸机差劲?”
尤里安很是反应了一下,他一不清楚卫燃哪来的自信,二是实在没想到对方倒打一耙的功夫竟然是八戒亲传的——如果他知道八戒的话,肯定会这么认为。
“坦白说确实很差劲,根本就不抗揍,不像我驾驶的飞行雪茄,她简直是一台会飞行的坦克。”
卫燃带偏话题的同时,已经将溶解开的糖水倒进了一个金属杯子里,用勺子继续搅了搅,转身走到海蒂的床边。
在傲娇却不善于胡搅蛮缠的尤里安机长冥思苦想,该怎么驳斥卫燃而不得的沉默中,后者却已经不紧不慢的将一勺勺略显烫嘴的糖水,小心翼翼的喂进了海蒂的嘴里。至于菲尔,他仍旧忙着慈母手中线,临床密密缝呢。
一大杯滚烫的糖水下肚,额头冒汗的海蒂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接着便下意识的用法语虚弱的喊道,“斯皮尔...”
“他还活着,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救治,放心睡吧。”卫燃贴着海蒂的耳朵,用只能对方听到的法语轻声安抚道。
这句话刚刚说完,海蒂脸上焦急慌张的表情也明显放松了下来,随后便再次闭上眼睛昏睡过去。这个坚韧的法国女人太累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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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而易举的哄睡了这个可怜的姑娘,卫燃重新给煮锅里加了些水,胡乱晃了晃之后,将残余的糖水倒进了杯子里,随后递给了仍在憋大招的尤里安,“这是你的,不用我拿勺子喂你,对吧?”
闻言,尤里安哭笑不得的接过了卫燃递来的水杯,同时也放弃了反驳“会飞的坦克”这个辩题。
用一杯糖水儿打发了尤里安,卫燃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给锅里加满了水,盖上盖子之后盘腿坐在地板上用油炉加热着。
眼下海蒂应该是没事了,但斯皮尔这货却还面临着低温的危险呢。虽然他并不想救斯皮尔,但眼下这个场景,他也实在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杀了他。
等他陆续又将那几个属于斯皮尔和海蒂二人的英军搪瓷水壶也灌上热水的时候,菲尔不但早就已经完成了对斯皮尔伤口的包扎,而且还爬上浮标甲板弄回来一大块伞布,在“英国床”和梯子之间搭起了一张吊床铺上些衣服,将同样昏迷中的斯皮尔给抱了上去。
等卫燃将那几个裹着衣服的水壶一一塞到斯皮尔的胸口肚子和腋下,菲尔才给他盖上了毯子,重新拿起早已熄灭的雪茄,凑到油炉边点燃吸了一口,在缭绕的烟雾中用拉丁语说道,“尤里安先生,恐怕我们要重新谈一谈物资分配和休战协议的事情了。”
“因为多了一根儿被刀割过的老二,还多了一个没有老二的女人。”
同样重新点燃了雪茄卫燃恶趣味的在心里嘀咕着,同时却难免有些期待,期待这小小的4平方大小的海上救援浮标里,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