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请讲。”
她这话一说,小女孩性情的管灵堞立刻就放下架子来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答道:
“昔年切磋之时,司徒末送了贵族一位客卿过来,我都仙道一直好吃好喝招待着,如今想着送他回来,算作贵族归还都道铃的谢礼。”
‘安思危…’
李明宫心中骤然一松,希冀地抬起眉来,问道:
“此言当真?”
管灵堞顿了顿,流利地低声道:
“昔年不少摩擦误会,大多是玄岳挑拨、长霄逼迫,不得已为之…”
她说了一阵,李明宫见她语言流利,又不像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兴许是从管龚霄那头背过来的,耐心等她说完,从袖中取出那枚黑漆漆的铃铛来,低声道:
“法器在此,道友请便。”
管灵堞顿时大喜,吩咐了公孙柏范几句,让他下去,不多时曲不识也上来了,这老头绕着管灵堞走,到了李明宫这头,低声道:
“山下都仙道的人放了安客卿,气息平稳,并无大碍,先时的伤都治好了。”
李明宫将法器交还过去,管灵堞检察一二,松了口气,再不多说,驾风告退,过了几息,终于见安思危从殿外进来。
安思危气息平稳,衣物干净,那把长枪背在身后,与离去之时一般无二,唯独眼眶有些红了,那张脸在短短一年半载的时间里明显老下去,虽然没有白发,气质却明显衰颓。
都仙道其实不甚在乎安思危此人,在管龚霄眼里安思危就是个借着灵氛和玉真成道,侥幸筑基的货色,差点忘在地牢里,可安思危心中的挣扎与不安却日日浓厚,折磨他许久。
眼下李家用了一枚极品法器将他换回,实在太过突然,骤然被释,安思危仍有些不安,拜道:
“多谢大人。”
安思危作为这样的老人,实际更像长辈,李明宫只劝慰他起来,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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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休整一番,明宫这头尚有事务,不多留护法,老大人那头正担忧着,也算个好消息,让老人听一听。”
安思危又拜了拜,快步退下去了,李明宫则勉力起来,从主位上下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天上的雷霆,道:
“淮弟,去捉几道雷回来…封到瓶里,好安葬到族墓里头去。”
李承淮从袖中取出一枚暗铜色的小瓶,答道:
“昨日已经捉回来了…”
李明宫叹了口气,随他从殿中出去,正门前候着一青年人,金眸黑发,相貌平凡,正是二公子李绛垄。
李绛迁前些时候吩咐下去,家中事宜已经安排完毕,几人沉默着一路驾风往湖上去,过了江,北岸费家已经挂上白纱。
李承?当年守备北岸,从浮云洞手中救过不少费家人,那十年也是在北岸待得多,费家人甚至对他还更熟悉些,此刻能见哭声。
过了北岸,湖上一片缟素,尽管李承淮嘱咐了尽量简单,四下里依旧是白色遍地,静得惊人,一直到了洲上才有喧闹的哭声。
殿中挂了白布,两旁来了不少德高望重的老人,青年、少年跪在底下,正中放了灵柩,哭声低低,只等着东西来。
李明宫换过白衣,一踏入大殿之中,霎时间哭声大震,有一个算一个都嚎起来,原本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见了她,有泪没泪都扯着嗓子哭,让正中间的李玄宣一下垂出泪来。
正中灵柩前还跪着一少年,哭得犹为伤心,李明宫默默站到一边去,代表遗骨的灵物送上去了,李玄宣便把事情一一主持办起来,那少年哭得死去活来,差点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