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知错。』崔钦低头说道,『可是陛下盛情相邀……』
『是吗?』崔琰沉声说道,『你可以拒绝。公车不就,亦有贤名。』
崔钦一愣,思索了片刻说道:『父亲大人……可是陛下……若父亲大人不愿,孩儿……孩儿也可以上表辞职……』
崔琰看着崔钦许久,最后叹息一声说道:『陛下既然已经恩授,岂容推脱儿戏?你尽力便是。若是……若是将来遇到什么危机之时……你莫避险地,休要堕了崔氏清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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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钦吓了一跳,『父亲大人?!』
『伴君就是伴虎。』崔琰叹息一声说道,『你以为得了官职,却不知已是吞了饵料……如今唯有谨言慎行……你自己小心罢!』
『父亲大人!』崔钦噗通拜倒在地。
『去歇息罢。』崔琰摆手,『勿坠崔家清名。』
崔钦无奈,只能是恭敬行礼,缓缓退下。
崔琰目送着他离开,眼中泛起沉思之色。
天子刘协这是要做什么?
竟然将爪子伸到了他儿子的身上?
亦或不仅仅是他儿子,还包括那些在许县之中其他官吏的孩子?
这真是……
有意思。
不过让自己的孩子陷入了这样的局面之中,即便是崔钦自己跳进去的,也多多少少让崔琰觉得心中不爽。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理会这个事情,因为在冀州邺城的曹丕已经是一日三敦促,要他领兵去围剿在冀州侵扰的魏延小队,也是不好继续耽搁下去……
也罢,到处都是事情,就像是身陷流沙之中,即便是知道应该如何做,可就是身不由己。
原本崔琰还以为让儿子离开邺城,到许县来是一个好选择,而现在看来,这天下纷纷扰扰,何处才是真正的安身之所?
……
……
襄阳。
在接到了江陵巨变的消息之后,曹仁便是急急赶回了襄阳,并且召见了蔡瑁等当地荆州土着,以安定民心。
说实在的,曹仁和蔡瑁之间相处并不怎么样。
虽然说蔡瑁并没有像是三国演义当中被周瑜一个戏弄便是直接咔嚓,但是蔡瑁在投到了曹操麾下之后,并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那些地盘和人口,反而因为曹氏不断的对荆州抽血,以至于荆州整体都显得十分的萎靡不振。
而且曹氏也一直有意无意的防备着蔡氏,虽然表面上很客气,还封了蔡瑁爵位,但是实际之中的兵权,则是一点都不让蔡瑁沾染,宁可启用文聘,都不会让蔡瑁领军。
无事牛夫人,有事才叫小甜甜,如今见江陵出事,才急急召唤的态度,自然也是让蔡瑁心中不舒服。因此蔡瑁见了曹仁之后,该有的礼节依旧有,可是人就像是昨夜通宵玩了双飞一般,萎靡不振,魂游天外。
『嗯咳!』
曹仁环视一周,目光在蔡瑁身上重重的落了一下,旋即沉声而道,『某得天子之重托,承丞相之厚望,以抚荆州,以诚待士,以养百姓。今有江东孙氏,背盟弑将,夺我江陵,其罪大矣!』
『昔日江东小儿求于襄阳,言辞恳切,愿携手抗斐,共济时艰。彼时高台之上,歃血誓盟,言犹在耳!孰料江东鼠辈,乘我不备,悍然出兵偷袭江陵,杀我军校,害我百姓!吾闻之心痛如绞!』
『江东孙氏不思报国,唯知狼吞虎咽,贪得无厌,实属卑劣无耻!江陵,国之重镇也,吾以信任之心,托付江东暂驻,原望江东可守之以忠,抚之以仁。不料江东贼子心怀叵测,竟起兵夺我城池,杀我良将,其情可恨,其行可诛!』
『吾今上表天子,誓将南征,以雪江陵之耻,以正天下之势!必将孙氏叛逆,绳之以法,以慰江陵折损将士百姓在天之灵!』
曹仁喊了几句高调,见蔡瑁等人依旧是低着头,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得心头无名火升腾,冷哼了一声之后说道,『值此危难之时,诸位应是精诚团结,共御难关!昔日纷争,百姓涂炭,非因失此精诚之心,而致荆州大乱乎?』
『古有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今日在座诸位,若是皆能捐弃小我,成就大业,何愁江陵不复,何患荆州不盛?』
曹仁确实是感到了恼火。
主要是荆州独木难支,又要进攻武关,还要支援汉中,现在又遭到了江东背刺,而荆州内部又是各自肚肠,一人一个心思。要说曹仁之前还有时间和手段来拉一派打一派扶一派搞一派,而现在么,他就像是支撑着一个四处都是漏风的房子,眼看就要倒塌下来了。
如果喊口号就能打败敌人,那么曹仁就干脆请一帮子文吏站在城头喊口号就完事了……
最终还是要有手中的大棒子。
这一次江东偷袭,真是让曹仁措手不及。
他也确实料想过江东会撕毁盟约,但是没想到江东会这么快!
曹仁原本以为,江东若是不能撑个两三年,至少撑个一年应该没问题罢!
结果……
而且关键是曹仁在武关和汉中两个方向上的进攻都不顺利!
要打武关和汉中,曹仁也知道确实都有难度,可如今这变化也太让人尴尬了,进攻没达成效果,一转头自家的菊花还被盟友给捅了!
曹仁思来想去,如今只能再从荆州土着身上抽点血。
一来是曹操正在河洛河东激战,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卒来支援调配,即便是有,从河洛绕道到荆州来,也是什么菜都凉了。
另外一方面是冀州如今也被魏延偷袭,兖州豫州之地也是风声鹤唳,再加上青州徐州之地的那些家伙也有些不稳,所以许县周边的兵马也不能乱动。
没有外援,便是只能发动荆州的父老乡亲,扩大内需了……
曹仁认为,收复江陵的这一仗不难打,难的是如何在蔡瑁等人手中再搞些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