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圣人说这话的时候纸还没有呢,”朱和墭道,“自然也没有印刷术,没有便宜的课本.所以‘知之’的成本极高,而且注定只能让少数人先知之了。
既然如此,那民的知之,就只能让位于贵族士大夫的知之......只能让一部分人先知之,大部分人后知之,所以当时的民就只能先使由之了。”
还能这么解释?万斯同仔细想想,又觉得朱和墭的话也有道理。
朱和墭又反问万斯同道:“石园先生可曾出仕?”
万斯同摇摇头:“未曾出仕。”
“石园先生以明之遗民自居,也不可能在旗。”朱和墭笑道,“未出仕且不在旗,先生这二十年来不都是一介草民吗?既然是草民,那先生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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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斯同愣了又愣——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士大夫,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个草民!
朱和墭又道:“我家老祖草民一个,李自成亦是陕西草民,努尔哈赤虽然有个龙虎将军的官职,但他目不识丁,文盲一个!既然不读书的草民可以造反当皇上,目不识丁的鞑子也可以造反当皇上......那么不可使知之又有何意义?”
“说得有道理!”那个奉天玉和尚大笑起来,“你们这些读书人自己有了一点学问,就想做官贪钱,又怕别人有学问后揭发你们的恶行,或者和你们抢夺做官的机会,就说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孔夫子还说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命......为什么有那么多读书人要去给夷狄之暴君当官?”
万斯同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而吴三桂开口替万斯同解围了,“三太孙,你说话容易,真要办事就难了。天下的民那么多,人人要读书的话,得花多少钱买课本、请先生呢?”
“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颜元这个时候插话道,“大总统,在下于保定乡间就办过私塾.知道这读书习字之事,富有富读,穷有苦读......如果不以科举为目的,只是启蒙识字,学点算术,找些村秀才教三年就足够了,花不了几吊钱的。而且也不必男女老少都去读书,只要从娃娃开始抓,三四十年后,天下大部分人就都读过书了。”
“易直说的对!”朱和墭道,“不过光有蒙学还不够,办学育人不仅是为了教人读书习字,还是为了选拔人才为家国天下所用。所以蒙学之上,还要设立小学,小学之上再设立中学,中学之上再开大学......可以让百姓家的孩子考试升学,每一级淘汰三分之二。
这样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读到小学,九分之一的人可以读到中学,二十七分之一的人可以读到大学。这二十七人之一,多半就是可堪造就之才了。”
“可是这小学、中学、大学一定会花不少钱吧?”吴三桂摇摇头,又道,“现在天下凋敝,百业不兴,哪里有那么多钱?”
朱和墭笑道:“天下凋敝是不假,但是人口更少......所以人均并不低。这样人少而百业不兴之世,才是我等为将来之治世立根基的时候。根基立好了,将来之天下才大有可为啊!普及教育,正式立华夏千年之根基的第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