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瞧他:“能在临死前写血书的人,定是极度悲痛、愤慨或是不甘,可这手指伤口,伤得也太过斯文、平整了些……”
小伍凑近瞧,似懂非懂。
梁婠指给他:“你看这处,虽然尸身已经开始腐败,但伤口仍能看得清楚,人活时所受的伤,皮肉会外翻,可这个伤口,显然是死后才加上去的,干白且无血。”
正说着话,却听得有悉索声,小伍忙将棺盖恢复原位,梁婠正要躲起来,被人从口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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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住她的唇。
耳边低低的声音:“别怕,是我。”
王庭樾。
梁婠身体一僵,点了下头。
王庭樾已松开手,站到一侧,往大船上看了眼,“先离开这。”
梁婠应声,走到棺木前跪下,拜了三拜。
这应是此生与陆淮最后一次见面了。
河岸边。
梁婠蹲下身,撩起水净手。
王庭樾站在一侧,目光落在她纤弱的背影上,每一次见她,他都静静看她,可怎么瞧怎么看,都寻不到半点本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娇气。
印象中那个像小鸟一样,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缠着他、央着他,喊他阿兄的小姑娘,是从何时起就再也不见了?
因为见过曾经的她,所以看到现在的她,他心里像堵了块大石,憋闷得难受。
浓浓的夜色,终究淹没不了眼底的痛色。
大理寺狱里,她说的每句话,就像刀子,一刀一刀在他心上割着,她将姿态、尊严放在地上,只为护他一命,那时他是想死了的。
直到握着赦免领,他才惊觉错得多么离谱。
她那样忍辱负重活着,还惦记着他的安危,而他却抱着一颗求死的心。
想想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曾经的他,傻愣得有些笨拙的毛头小子,凭何觉得离她最近,就能要她再等等他?
王庭樾苦笑着从回忆中抽离。
曾经怨她变了,如今只恨自己变得太晚。
他默默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可发现什么端倪?”
梁婠接过帕子擦手,起身看他,声音很淡:“血书是假的。”
王庭樾顿了一下:“有何打算?”
梁婠:“明日,我会提前赶去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