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默默注视她片刻,忽然笑了:“你等了那么久,等来了什么?沦为阶下囚吗?”
讽刺至极。
屈辱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跌出眼眶。
梁姣仰了仰面,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人面前掉下更多眼泪。
梁婠视若无睹,慢慢蹲下身,与她平视:“何况,你确定我还会留着你的命,让你继续等下去?”
梁姣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梁婠收起了笑容,声音十分轻柔:“阿姣,在我看来,登高跌重不可悲,可悲的是任何人都能将你踩在脚下。所以,下次咒骂我的时候,还是换个说法。”
梁姣嗤笑一声:“不知廉耻!”
“廉耻?”
梁婠不为所动,起身后退几步,垂下眼瞧她:“那孙良平所言可有冤枉你?”
梁姣表情有些不自然,微微咬着嘴唇,半晌无语。
梁婠俯下身逼视她:“我曾经就告诫过你,既然如愿嫁了他,就安分守己地过你的日子,否则……”
梁姣眼睛一愣,蹙紧眉头,咬牙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先帝死了,小皇帝又不成气候,你现在没了依靠,就想把他这个大将军牢牢攥在掌心,受你摆布!
梁婠,你把他当什么?你不需要他时,将他有多远踹多远,需要他了,也不顾旁人死活,就想将他据为己有、为你所用!”
梁婠直起身轻轻一叹:“是你不知死活连累他。”
“连累他?”
梁姣一边笑着一边掉眼泪:“你可知这些年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儿,哪个不是靠我操持打理?逢年过节,朝中上上下下同僚,又有哪个不是靠我走动维系?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反倒还怨我连累他?”
她抹一把眼泪:“他不爱交际应酬,那就由我来抛头露面,我这么一心为他好,我有错吗?”
梁婠细细打量哭泣的人,心里一清二楚。
梁姣从小就比她娴于辞令,为人处事更是圆滑,各处都能应付周全。
可惜,这世上最美丽的误会,就是自以为为他好。
见梁婠不吭气,梁姣恨恨道:“你不用装模作样,我知道你想借此机会杀了我,以为只要除掉我这个绊脚石,他就能心无旁骛、死心塌地替你卖命!”
说到此处,她挂着泪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又是心酸又是心痛。
“只是你没想到,这次,他宁可什么也不要,也要陪我一起受罪!梁婠,你失算了!”
梁婠瞧着她,浅浅一笑:“是啊,他也许不会在你显荣时接受你,却会在你落难时同你在一起。梁姣,你选男人的眼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