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漆描金架子床自上而下垂落着层层纱幔,重重叠叠堆在一起,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依稀听见几声低笑。
“她们教你,都学会了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一如既往的低沉,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情动。
顾燕缩在温暖的褥子里,男人侧躺着,长腿压着她白净的小腿。罗袜已褪,随着男人时不时攀移的动作,双脚不安地紧绷。
听到男人的问话,顾燕努力回想,确认记忆。
宜春楼嬷嬷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却被模糊的意识分割开,最终只记得一句,“抬……抬腿。”
“哦?”男人轻笑,“怎么抬?”
像是好奇,男人有力的长腿轻轻在她腿间划过,时不时还要问她,“是这样吗?”
没等人回答,他寻到她的手指,紧紧的十指相扣。
在帷幔间相扣的双手,都是冷白的肤色,娇小一些的手微微蜷缩,大手便会握得更紧,给人一种誓死也不会放开的感觉。
顾燕不喜欢这种感受,准确来说,是害怕。
醒来后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适应以及惊惧。
陌生的人,奇怪的话语,挣扎不了的举动……
因为畏惧而越跳越快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屋里响起,俞临缓缓勾唇,长睫落下,倾听彼此掌心传来的心跳。
如若把心比作水,那俞临应该是一汪无波无澜的深潭,因着血腥的刺激才会有几丝波动。
然而,在此刻,或者说,从他第一眼见她开始,一贯平静的水面有了震动。
像是被人投入数颗石子,水花不可逆的向左右溅起,心跳犹如水花溅起的波纹,一次又一次,经久不歇。
“抬腿,握手,还有什么?”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欣赏着交握的双手,他颇为好心情地问,“嗯?”
“忘……忘了……”
“这就忘了?”
“嗯……”
狐狸眼弥漫上一层朦胧的笑意,衬得美艳的眉目潋滟生姿,仿佛真是山中妖怪成了精,来凡尘勾引心上人。
俞临慢悠悠地坐起身,另一只大手轻撩起她腿间的白裙,惹来一阵颤栗,他恍然不觉,就像是一个古板的老学究一样,仔细地检查门下学子有没有学到位。
“真忘了?”他不紧不慢地问。
顾燕哽咽地点头,被他手指摸过的地方泛起一片鸡皮疙瘩,狂跳不止的心几乎堵在嗓子眼,让人极为不适,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让本王帮你好好回想。”
话落,他勾起她的小腿,青筋蚺起的大手很轻松便包住那瘦削的小腿,在其往上游走时,一道带着抽噎的声音传来,“我……我渴了,想喝水……”
许是无声地哭久了,语气很哑,给人一种从喉咙里强撑着挤出的感觉。
俞临挑眉,低眸看她,眼纱已经取下,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黏在眼角,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无声笑了下,将人扶起来,再顺势拿过矮几上的青花瓷壶,给人倒了一杯茶水。
屋里暖和,茶水还是温热的。他用手心探了探温度,才喂给顾燕。
幽香的茶水滚入干涩的咽喉,带着一股凝神静气的香味,顾燕是真的渴了,就着俞临的手直接喝完了茶水。
他用指腹擦干她唇边的水渍,嗓音温柔的不可思议,“还喝吗?”
她犹豫一会,试探着开口,“我,我想……喝甜水。”
虽然害怕面前的人,可懵懂无知的意识思考不了太多,在他明显变得温柔时,便会顺杆往上爬,提出自己的需求。
本以为他会答应,可得到的却是一句冷硬的“不行”。
顾燕睫毛一颤,才消散一些的危机感再度来临,记起刚才的触感,她不禁感到惧怕。
虽不知那是在做什么,可她很敏感,清楚再继续下去,自己一定会被伤害。
“渴了就再喝一点,甜水不行。”俞临又倒了一杯茶,递到她唇边。她身子骨虚弱,甜水喝多了不宜调养身体,他不会答应。
顾燕本能的想拖延一会时间,乖顺地又喝完了一杯。“还渴……”
他无声低笑,依言倒来茶水。
在她又一次说渴的时候,他放下茶杯,撂下帷幔,把人摁在柔软的褥子里,“是哪条河里的小鱼成了精,来本王府里讨水喝,嗯?”
心中渐渐浮起不祥的预感,顾燕缩了缩脑袋,努力的把脸埋进褥子里不露出来。
俞临望着她的侧脸,唇角无意识地扬起。
他凑到她耳边,柔声呢喃了几句,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轻拂过她的肌肤,她不禁偏头躲避,有些痒。
细细密密的轻吻落在她耳侧,才分开一会的双手也开始相握,俞临的动作时轻时重,她挣扎不了,只能转为小声地呜咽。
微弱的哭声渐起,夜很漫长。
小鱼遇上深潭,本该是鱼水之欢,乐在其中才对。
可这只小鱼有些不同,面对深不见底的幽潭,竟然生出了逃离的心思。幽潭不会允许,托着小鱼一同下沉,沉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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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事情顺理成章快要发生的时候,顾燕身体僵直,被男人牢牢扣住的手指绷得很紧,最终意识模糊,竟是吓晕了过去。
项兴还在外头守夜,就听一声极为冷厉的声音传来,“叫邓同滚进来!”
他吓得一激灵,连忙爬起来去找邓大夫,定是姑娘身体出什么事了!
已是子时,碧云居外头灯火通明。
项兴半路遇上起夜的项尹,听到出了什么事之后,项尹也很着急,不过,不是为顾燕身体着急,是为俞临不尽兴而急。
邓大夫还在睡梦中,就被两人拽起来,一把老骨头差点散架,知道是顾燕出事后,不用两人多言,慌忙提起药箱,往碧云居赶去。
三人进去的时候,屋里点着几支烛火,俞临面沉如水坐在床边,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胸膛上隐隐可见几道抓痕。而顾燕躺在床上,帷幔垂着,看不清脸。
邓大夫刚想行礼,就被俞临冷声呵斥。他立刻放下药箱,上前号脉。
俞临从褥子里拉出她的手,邓大夫仔细的为其把脉。
整个过程中,俞临身上一直散发着幽冷的气息,脸色极其难看。
项兴忐忑地立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的鞋靴看,不敢多说一句话。至于项尹,眼珠转个不停,心里有别的想法。
一炷香过后,在俞临周身气质愈发冷凝时,邓大夫总算开口了,“姑娘身体无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