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姑姑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南善宜从一旁取出白册,提笔舔墨落字。
南家的宗祠里每一个牌位背后都刻着它主人生前的功勋,是南家每一个子孙后代都要铭记的东西。
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记这么多,现在她却明白了,因为若他们都不记,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记得了。
当危难过去,随着时间的洪流滚动,这清白,这忠诚,帝王朝臣不认。
便由后世子孙来评。
既然史书单薄,那南氏一族的忠烈便由她来写,供后世传看。
外公总说,南家赤胆忠心,流芳百代不必,只求无愧于心。
可他却忘了,这世间多的是中山狼的故事。
所以她要用手中笔记下这一切,流芳百代不必,可南家要公道!
日暮黄昏里,周朝运出现在文渊阁。
白卷被锁在箱中,除了玉佛姑姑无人知晓她今日做了什么。
看着桌案上堆放着的几本书册,周朝运随意拿起一本:“今日看了什么?”
南善宜从座位上起身:“几本游记。”
翻看书中记载的各地风土人情,掩藏住凤眸中的凝暗,周朝运将书合上朝她伸手,笑道:“回吧。”
南善宜看着他伸向她的手,片刻将手放进他的掌中,两人牵手走在宫道上,赤金的夕阳落在身上。
慢慢的走着,周朝运有些失神,她爱看游记,爱游山玩水,可偏偏余生她只能待在这巴掌大的皇城里。
他依旧清晰记得那日浮屠城城墙之上他看见的笑颜。
茫茫大漠,落日余晖在她身后铺散开来,她坐在马背上,青丝被风扬起,渡上金色余晖,自由温柔的笑着。
从思绪中回神,他侧目看着身旁的人,眉眼温和。
想到什么,他缓声道:“我有一个弟弟,与你年龄相仿,自幼游走天下。”
“前些日子来信,说是到了楼兰。”
南善宜有些吃惊,皇室子弟也可这般自由?
周朝运解释道:“他于朝政无意,便随他去了。”
看着南善宜,他笑道:“他性子跳脱,日后回来,让你见见。”
他们应该会有许多聊得来的,周朝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