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身形一震,旋即斥道:“无凭无据,你一个晚辈怎可妄议长辈身前事?损他清名!”
“外祖父莫急,云渠也是曾听蔺副将说起,舅舅当年似乎与一南疆女子情投意合?”云渠慢声开口,“今日只当咱们祖孙俩闲聊,云渠敬慕舅舅,也想多了解了解他。”
镇北侯也没真生气,见她提起,便顺势说起当年:“我曾驻守南疆十年,你舅舅与母亲也随我在南疆长大,他与那女子偶然相识,但也算幼时的情分了,后来我卸兵权回京,未想燕国趁势作乱,战乱再起,你舅舅临危受命,亲上战场,他曾留下亲笔信,若平安归来,便风光迎娶那女子,若不幸殒命,便拜托我与你外祖母安置好她,后来果真……那成了他的绝笔信,那女子也烈性得很,竟就随他去了……”
“如此的确令人惋惜。”
镇北侯沉沉叹息。
云渠问道:“听蔺副将之言,那女子是跳崖赴死?”
“正是……当时我与你外祖母曾派人去南疆,想带她回京安置,最终却只得到一副残缺不全的尸骨……”大抵是被勾起心里最沉痛的记忆,镇北侯眼中水光频频,银白的胡须颤颤巍巍,此时此刻才有了些年迈老人的愁苦。
云渠心中不忍,扶着他道:“不知外祖父可曾听说过,有些长在山里的人,因熟悉地形的缘故,即便掉下高山也未必殒命。”
闻言,镇北侯身体一僵,眼神恍惚过后却瞬间凌厉,死死盯着云渠,周身气势也猛然为之一变。
云渠面色不变:“那女子生于南疆长于南疆,想在悬崖之下活下来不难,外祖父见过的那具残缺不全的尸骨……当真是她的尸骨吗?”
镇北侯定定看着她:“摔下悬崖面目全非是常理,你未有旁的证据,仅凭一面之词就敢断言那女子没死?”
“外祖父可信梦?”
“梦?”
云渠轻声道:“我做了一个梦,舅舅满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叫我转告外祖父,希望自己所爱能余生安好,自己的儿子能承欢二老膝下,叫二老晚年有依,叫自己的儿子继承父业。”
她话音未落,镇北侯双手就颤了一瞬。
“一个梦,代表不了什么。”
“舅舅说,外祖父虽曾阻拦他与那女子相爱,但他并不怪你,且他与那女子已有夫妻之实,她跳崖时,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云渠紧紧盯着镇北侯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因察觉舅舅死因有异,她便想假死脱身,为他保全最后一丝血脉。”
不出所料的,镇北侯双手颤抖起来,声音罕见的带着沙哑:“我曾棒打鸳鸯一事,连你外祖母都不知……”
云渠垂下眼眸。
此事原书中提过一句,幸而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