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舟见了，赶紧扑过去将父皇接住，小心地放到龙椅上坐好。他着急地在父皇胸前几个穴位上推拿了一下，帮他顺气，同时不住口地认错道：“父皇您别气，都是儿子的错，您千万别气坏了自己。虽然儿子不知道您在气什么，但儿子自认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您千万别气了，就是要处置儿子，也得好好保重您自己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谢淮舟的推拿有了效果还是他的话有了效果，谢昊的症状很快得到缓解。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瞪着谢淮舟，却是等不得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给你媳妇儿喝避子汤了？”

谢淮舟一怔，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这事让父皇知道了，难怪父皇生气，父皇一直担心他的子嗣问题，他却为了沈梦一再拖延不让她怀孕，使得自己没有子嗣让朝臣诟病，让父皇忧心。

谢昊一看儿子这神情就知道这事是真的，怒火一下子又上来了。

谢淮舟见父皇又要生气，赶紧认错道：“父皇您先别气，请您听儿子说。”

“你说！”谢昊又喘了几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又闷又痛。

谢淮舟赶紧又在父皇胸口推拿了几下，这才放开他后退几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儿子知道，父皇一直为儿子的子嗣忧心，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为儿子顶着朝中的压力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谢淮舟自己也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对不起父皇这番疼爱，不禁红了眼睛道：“确实是儿子不孝，父皇您对儿子生气也是该的，只求父皇不要气坏了自己。您狠狠地打儿子一顿出气就是……”

“你说，朕要知道原因！”谢昊见谢淮舟老实承认，反而冷静下来。虽然他不知道谢淮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目前来看，似乎不是为了有意欺辱他这个父亲。

“儿子马上就二十八了，如何不想有个孩子？可是儿子担心王妃年纪小，身体尚未发育好，现在就怀孕，生产危险会很大。儿子就是想等她明年有了十七岁再怀孕，等十八岁的时候再生孩子，这样她身体发育成熟一些，生育的危险性应该能小很多……请父皇恕罪，儿子这辈子可以不要皇位，可是不能没有她！”

到底，谢淮舟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居然——”谢昊愤怒地指着谢淮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无数个理由，却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竟然如此可笑！

为了一个女人可能会有的危险，他竟然连太子之位都可以不要？

“你就是笃定了朕会将皇位给你是不是？你以为朕没有更好的选择，一切都只能顺着你的意来？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半点不体谅朕的忧心，你可真是孝顺！”这一刻，谢昊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股杀意。要是他真的想将皇位传给老三，那个在儿子心里看得比皇位还重的女人就不能留！

谢淮舟低头，他确实是有这么点意思在里面，但是这话如何能说？他就跪在谢昊身前不远，谢昊的杀意他立即就捕捉到了。他早就猜到父皇知道了真相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他虽然让父皇知道他宠爱沈梦，却一直把握了一个度。但是今天，事情已经被父皇知道了，他根本想不出合理的说辞来，只能实话实说。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在父皇心里，什么都比不上大齐江山的传承吧？

“父皇，您还年轻，不如培养五弟为太子吧！儿子可以发誓只做一个贤王，尽心尽力辅佐他开创一个新的盛世。若是他对儿子不放心，儿子可以带着妻儿远去海外……”

“你——好！你真不愧是皇室奇葩！”谢昊想着自己当年为了皇位与兄弟们厮杀，想着老大老二为了皇位阴谋诡计刺杀不断，可是他最看重的儿子、想要将自己最珍贵的皇位相传的儿子，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将皇位推出去让给别人，让他如何不恨？

“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平王！朕到今天才算真的看懂了你！我们这些为了皇位残害兄弟的人在你眼里都是可笑的吧？只有你平王是高洁的，高洁到对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也不屑一顾！”

听了父皇的话，谢淮舟不禁越来越担心了。父皇好像还是气得不轻啊！怎么办？

“不是这样的，父皇。您在儿子心里，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一代明君。您心有雄才大略，勤政为民，目光长远，锐意改革……同时，您也是儿子心里最好的慈父。儿臣读史书，历朝历代，没有哪位皇帝能像父皇这样疼爱儿子的……”

谢淮舟好话说了一堆，谢昊听了却只是哼了一声，但心里确实舒服多了。谢淮舟见父皇神色稍有缓和，又赶紧求道：“父皇，儿子只求您不要伤害她。您想想，她是那样聪明可爱，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将您当亲身父亲一样崇敬孝顺的。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您让儿子做什么都可以，求您千万别伤害她……”

谢淮舟急得不行，现在的形势他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准备，可问题是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勤政殿里父皇竟然一个人都不留，他让谁去传信？父皇不会真的对沈梦出手吧？

谢昊想起沈梦，心里也有些不舍得。就是对自己的女儿，他也没有这样疼爱过。可是这个儿媳妇再有才华，再可爱，如果会毁了他的儿子，影响大齐千秋万代的江山承继，他再舍不得也不会手软。

谢昊忽然冷静地问道：“你上次跟朕说，不想有庶长子，其实，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别的女人为你生孩子是不是？”

“是。”谢淮舟偷偷打量着父皇的神色。父皇这样，到底还在生气没有？沈梦现在，安全吗？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既然不能没有她，为此连皇位都可以不要，子嗣也不着急，也就是说她在你心里是大过皇位和子嗣的。那么……”

谢昊说到这里，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停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正仰头紧张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断了她的子嗣，另外纳侧妃为你绵延子嗣。这样，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承担生育的危险。朕也不用担心她仗着你的宠爱牝鸡司晨，不用担心沈家后戚权大。只要你答应，朕就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