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莉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接触过许多永恒密教的信徒，他们也认为我父亲是个好人，怀念我父亲的时代，至少风暴区和阿卡区的大部分人们，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那联合工业觉得你父亲怎么样呢？”

何奥轻声问道。

“我父亲在联合工业内部的威望很高，”

维莉思索着，有些犹豫的说道，“但是，当初也是联合工业股东大会同意，解除了我父亲的董事会主席席位的，或许，联合工业其实并不太‘喜欢’他。”

“那么，”

何奥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支撑你父亲的统治的，是风暴区和阿卡区的穷人，还是联合工业？”

维莉被问的一愣。

何奥看着她愣神的表情，回头看向电视里正在播放联合工业成立时的视频。

斯科恩和恩迪尔站在人群的最中心，在他们身边围绕着的，是一圈圈衣着华丽的人们，他们欢呼，歌唱。

而在画面的尽头，在聚光灯所照耀不到的黑暗里，密密麻麻衣衫简陋的人们，踮起脚尖，沉默注视着聚光灯下的一切。

维莉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中的画面。

此刻电视里正在再次播放着恩迪尔年轻时候的演讲，他面朝着所有人，慷慨激昂。

电视一直是静音的，但是看过这段演讲无数遍的维莉自然知道恩迪尔此刻在说什么。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何奥稚嫩而又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传来。

她回过头去，看向身侧。

摇曳的灯光洒在小少年泛白的脸颊和瘦弱的身躯上，倒映在那双宛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瞳孔中。

明暗的阴影在少年的脸颊上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黑白相间的面具。

维莉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许多年来缠绕在她心中的疑惑，在这简单的问答中悄然消解，前方影雾重重的道路似乎终于在此刻显现出了它崎岖的身形。

“谢谢。”

维莉手捧着杯子，看向何奥，声音平静而坚定。

“你做好选择了？”

何奥放下手中的奶茶杯，注视着她。

“嗯。”

维莉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笑着看着何奥，“其实我很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在我们第一次分别的时候。”

那一次，眼前的小少年对她说出了那句话。

每个人，都可以是K。

黑夜中的前路虽难，但是已然有人点起了火把，在奋力前行。

“这样么。”

何奥注视着她逐渐坚定的目光，轻轻点头。

但随即他又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有什么问题吗？”

维莉注视到了这一幕，茫然的看着他。

“这样说的话，以后就没有武器店老板娘了？”

何奥看着少女，脸露惋惜。

“我就不是武器店老板娘！”

少女眉目一横，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气鼓鼓的说道，

她瞪大眼睛看着何奥，要不是怕打不过，她肯定上去挼（rua）这家伙的脸。

“嗯嗯嗯，老板娘。”

小少年看着她，敷衍的点点头。

维莉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气立起来了。

这家伙怎么有时候看起来稳重可靠，有时候又这么像小孩子啊！

然后她看着何奥有些瘦弱的身躯，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少年，确实只有十二岁。

话语间的成熟，往往会让她下意识忽略对方的年龄。

“念在我是姐姐的份上，”

她嘟嘟嘴，把手环在胸前，“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嗯嗯嗯，知道你年纪大了，”

小少年点点头，然后捧起奶茶杯，喝了一口。

“你这样说话，出门会被打的！”

少女柳眉倒竖，脸颊再次气鼓了起来。

何奥注视着她的侧脸，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语气渐低，缓缓道，

“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路可能会显得更长一些，但是终究，会看见这片黑夜中别的火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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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维莉稍稍愣神，她看着何奥，明亮的眼中倒映着少年瘦弱的身躯，她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还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听进了这句话语。

也就在这时，她手环的就振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手环，又看了一眼殡仪馆深处，缓缓起身，对着何奥轻声说道，“你等一下。”

这是火化结束了。

说着，她走进了殡仪馆里屋。

何奥捧着已经凉下来的奶茶，扭头看向一旁的电视画面。

刚刚和维莉的交谈，也让他获得了一些‘灵感’。

那覆盖在整座城市上空的帷幕，似乎更加明朗清晰了一点。

也就在这时候，他的手环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