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之后,纯钧小姐觉得自己总算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心情顿时便好了很多,又看了看那边的谭继泽,发现他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终端弹出来的光幕。后者的表情似喜似悲,但能感觉得出了,心情应该也是舒畅了不少。
她走上前,用已经停止转动的链锯剑的圆头轻轻搓了搓谭继泽的背,对方这才恍然。当后者摘下来耳麦的时候,纯钧顿时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歌声:“你可曾听到人民在歌唱……”
“这是……”
“你的小师叔的歌。”谭继泽道:“在帝都的时候,他教给了我们。后来,我又教给了这里的年轻人。”
“谭先生。”
“怎么?”
“请不要摆出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现在也还年轻得嘛。小师叔也年轻得很的,你们不是准备搭档至少五十年的吗?”纯钧小姐翻了一下手腕,那两柄硕大的链锯剑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不见了踪影:“这算是我对您提的第一个意见?”
谭继泽不由得挤出一个苦笑,却还是拱手微微鞠躬表示接受,接着才又想起了什么:“那些黑膝帮的刺客们呢?”
“丢到人工湖里去了,反正会有人来洗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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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年轻人,就一定会气盛。既然还气盛,那么便还会给冰冷的,僵硬的,已经停滞地世界以最大的热血。
于是,当广场上的警备部队向游行民众开枪的时候,年轻的工人领袖们却高唱着刚刚学到的战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武器,带着许多勇敢无畏的工人们开始反击。他们用手拼的离子炮击落了无人机和飞艇,很快吸引了大部分警备队的注意力。
他们一边战斗,一边将随着人流涌入了中央市政广场东侧的高楼大厦丛林之中。这些闪烁着无数灯光的城区是这座6500万人大都市中最繁荣,最巍峨的高铁丛林。大厦屹立在这里,就像是屹立在云巅的巨人,俯瞰着一切尘埃中的蝼蚁。
现在,蝼蚁们冲到了巨人的脚下,巨人们却无计可施。
是的,工人们并没有什么打巷战的经验。
不过,这里倒是巧了,当地的警备队们其实也没有。他们虽然看着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看着可是比(当年)的新玉门警备队精锐多了,但真没有什么靠谱的实战经验。
自然的,大企业的安保们同样也没有。
更何况,一旦巷战进入了繁荣的商业城区,警备队士兵们反倒是不敢使用重武器了。他们在追击工人起义者的时候,偶尔还会和擅自行动的大企业安保机器人撞在一起,引发误伤,甚至干脆引起火并。
另外一方面,我们也必须要知道,流氓无产者在大多时候是会被食利者利用,成为挑唆底层人民之间仇恨的工具。可是,这个阶层最大的特质,便在于不可控性了。帮派分子们可以去冲击难民营,但看到大人物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也会很乐意跑到富人区去分一杯羹的。
这其中包括了早就和“大人物们”有了一些默契的黑膝帮的外围组织。
在马吕斯和他的战友们的奋战之下,越来越多的工人自救组织加入了进来,有的守护家人父老所在的街区,有的进入广场区域救援。在他们的努力下,最早进入广场情愿的三十多万游行民众,有超过八成都安然地撤出了警备队的封锁圈。
到了12月26日凌晨的时候,《可曾听到人民歌唱》的歌声已经响彻了半个孤夜城,而且丝毫未见会有缓解的时候。
12月26日的凌晨2点15分,一直都在直播这里情况的gnn,也插播了一段视频,确实黑膝帮的大头目,孤夜城的道上算得上是如雷贯耳名可止小儿夜啼的约翰·黑膝先生,灰头土脸地向大家承认,他确实是和一些大人物达成了交易,让他去袭击普通的婴儿帮。
一个黑帮头目的指认,当然不可能构成什么法律效应,但很多时候,重要的从来不是制订“规矩”的大人物们是怎么认为的,而是被规矩约束的大众是怎么认为的。
这才是谭继泽最终感受到了欣慰的原因。
“有了这一步,工人们的行动,便再也不是暴动了。”他对纯钧小姐道:“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在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