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那样的场景很可怕?”沈惜泽垂眼看着她。
沈惜辞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心想确实挺可怕的,“其实也还好啦,只是有些害怕而已。”说起这事沈惜辞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沈惜泽好好谈谈心,于是她拍了拍旁边的凳子,沈惜泽闻言坐下,沈惜辞才继续道,“二哥哥是意志坚定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困难都摧不垮你的,你明知道寒食散这样的药物服用了会上瘾,时间长了还会摧残身体,可你还是用了四年。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能缠绕你这么多年,又让你如此逃避呢?”
没想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地问出来,沈惜泽愣了愣才问,“你当真想知道?”
沈惜辞坚定地点点头。“我想知道。”
“十五岁那年跟着父亲去辽州巡查历练,有一次突逢大雨,我们便在一间废弃的小屋子躲雨。期间我小憩了一会儿,忽然被窗外刮过的风吹醒,隐隐听见有人哭泣,但却怎么也寻不到人影。”沈惜泽淡漠的脸颊露出一丝苦涩,仿佛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之中,从辽州回来之后,便开始噩梦不断,起初父亲和母亲都说我有邪气上身了,便给我请来了大师作法,大师替我驱了邪之后又开了药方,却总是效果不佳。最严重时每隔两三个月便梦到同样的场景,在一间废弃的小屋内几个面容凶煞的妇人正在用白绫将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高高悬吊起来活活拉扯,女子双腿双臂都被砍伤了,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根本无力抵抗,我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的身躯被这样吊在房梁上直到化作一具干尸,整个过程中女子连尖叫都没发出一声。不知为何,明明我与她素未相识,却仍然心痛难忍......”沈惜泽说着闭上眼睛,眼帘颤动,神情极度痛苦。“后来一位江湖术士说让我试试他调配的药方,我试着用了之后发现那药确实可以缓解我的噩梦失眠,便连续用着了,那时候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东西原来上瘾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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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二哥哥是知道的,只是觉得这药物上瘾带来的损害和痛苦都及不上你的那个梦,所以你想以一种痛苦去掩盖另一层痛苦,才会任由那药物折磨你。”沈惜辞低声分析道。
沈惜泽沉默良久,终于点头,“窈窈是不是觉得二哥哥很懦弱?不敢直面内心的恐惧,便想着靠着这些邪门歪道来逃避现实?”沈惜泽问得很小心,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担心沈惜辞会因此讨厌上他。
沈惜辞摇摇头否认道,“我没有觉得你懦弱,若换做我,一个噩梦缠绕我多年却寻不到解决之法,也会选择逃避吧。”沈惜辞突然理解沈惜泽的心境,‘’二哥哥,我不是大夫,不知道该如何去解你的噩梦,但我知道你服用寒食散来逃避噩梦的行为是不可取的,它可能会暂时让你忘掉痛苦的源头,可是这样会摧残你的身心,时间久了之后你依旧找不到办法来消灭它,反而越来越深陷其中。”沈惜辞说完看着沈惜泽。
沈惜泽挑了挑眉,“窈窈这是想帮我戒药?”
“你可是我哥哥,我不想你被药物摧残......”
“可是我戒了药还是会噩梦不断,怎么办?”沈惜泽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陪着你,直到你找到噩梦源头那天,把你内心的恐惧都消除那天,好不好?”沈惜辞是真心想帮他,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大好青年毁在毒品上。
一股来由不明的感觉划过心头,沈惜泽答应道,“好。”
沈惜辞没想到他真会答应,顿时欣喜地抱住他,“太好了!那二哥哥敢不敢对着老祖宗的面起誓,若是戒不掉你的药瘾,就永远娶不到媳妇?”
“噗嗤——”
这事本来只有周邦和王勤两个人知道,每每他犯了药瘾,两人作为下属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因此都是把药乖乖奉上,可阴差阳错却被沈惜辞知道了,因此昨晚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在没有药物控制的情况下犯药瘾的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脾气,甚至伤害到了自己亲近的人,也就沈惜辞胆大敢这么直愣愣地靠近自己,所以此时在沈惜辞提出要帮他戒掉药瘾的时候自己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见少女那期待的眼神,沈惜泽觉得自己不想让她失望,就这样他当着沈氏祠堂的列祖列宗的面起了誓,如果......如果在这过程中有她陪着的话想来应该也不算太痛苦,太难捱,沈惜泽这样想着。
见沈惜泽起誓,沈惜辞这才放心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对了,今日二哥哥不去当值吗?”
“今日大理寺没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来陪陪你。”
沈惜辞刚提笔就觉得肩膀疼,灵机一动,目光狡黠地看向沈惜泽,“今日还有这许多经书没抄呢,可是昨晚又被狐狸咬伤了,肩膀好疼提不起笔来,既然二哥哥今日没事,要不然帮个忙呗?”
沈惜泽没有回绝,她不知道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本就是担心她肩膀有伤不能动笔,想替她抄书,现在她自己主动提出来,自然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沈惜泽站起来走到桌案前,拿起毛笔开始写起来。
沈惜辞则坐在一旁托腮瞧着,偶尔会伸手比划两句,等到沈惜泽抄完,抬眸就撞进一双清澈透亮的杏眸里,沈惜辞冲他笑,满含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