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只鸡腿,一人一葫芦酒,喝着喝着,朱季川的话多了起来。
“父亲自从手臂受伤后,家中的气氛便一日比一日差,直到三平师父前来才好些。”
“我能有机会去治水,父亲比谁都高兴。”
“父亲想让我做能臣,能文能武,上得了马背,下得了河堤。”
“因为外家的缘故,父亲如今赋闲在家,还不知何时能够起复,眼见太皇太后往江南东西两路安排了使臣,便盼着能去京畿路。”
“可官家亲自点了庄伟将军前往京畿路任职。”
庄伟将军便是在赵煦和朱季川被围困在白塘县时,从两浙路急行军前来救驾的那位。
“我算了算,如今六个节度使都已经有人任职,哪怕父亲立刻起复,也没法官复原职了。”
武将的起复和晋升之路都尤为困难。
“而母亲,因为两位舅舅拖累了父亲,在祖母面前颇为没脸,反而是姨娘……”
“哎,母亲在我和妹妹面前从来不说什么,但她与父亲之间……不说也罢。”
“因此祖母格外看重我和妹妹两人的亲事。祖母想要妹妹进宫,想让我娶高家次女。”
朱大小姐进宫当贵妃,他则做太皇太后的外甥女婿。
小七妹没说话。
朱季川问道:“小七,你是不是很烦这些内宅之事?”
“不烦,”小七笑眯眯地回他,“真烦了我自己长了脚会走。”
她举例子说:“比如骑马,连骑几天几夜谁都会烦,那我下次就换划船;比如划船,划个十天半月的,餐餐都是鱼虾身上都是腥味,那我就去爬山;但在山中一走十几天,天天都是树啊山谷啊,那我下次就再去骑马……”
“内宅里有内宅里的乐趣,看春香做针线也有意思,看观棋种花浇水也有意思……”
“只要是甘心情愿去做的事,总会找到乐趣的。”小七妹点点头,“但得是自己愿意去做的才行。”
皓月当空,柔美而皎洁,银光穿透瓦片的缝隙,在两人头顶洒下了一片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