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到梧州去了,那蛮远的喔。”周师娘附和,“那倩娘可去了那边?”
“去过一次。”倩倩小心地说。
张氏倒放开了:“她前年跟到去了一次,背了半篓盐回来,人都瘦了一圈。”
“走那们远的路确实蛮辛苦的,那边的布贵一些吧?我听说那边的盐倒是便宜呢,这里的盐太贵了。”
“是便宜点,一斤从盐厂那里买六七文。”倩倩作为过来人说。
“那这边是要贵一些,一斤要二三分呢。”
倩倩一听就知道周师娘说的是官盐的价格,若是私盐哪有那么贵?不过周夫子为人师表,就算买私盐想来也是偷偷的,不敢让人知晓,便当没听到。
张氏赞同:“盐价是太高了。”
几人又说了会话,倩倩挂心着给弟弟换被面,便告辞了出来。
周师娘送她们出来时,塞给倩倩一包米花糖,还不忘提醒:“尽量在太阳下山前到家,现在路上走的人少,豺狼天不黑就到路上晃。”
两人跟着柏崽到了他住的学房里。
学生住的房间摆着两张窄竹床,因有一些学生租住在附近的人家里,实际住在学房里的人算不上多。竹床四周立上细竹竿,挂着家织的麻布帐子。
床前一张书案,上面放着几本书。一个衣柜是共用的,另外还有几张竹木凳子。
倩倩先把一袋米、一包腊肉、一包干菜、一件白领子的新做且浆洗好的葛布纱、一件麻布夏衣、一包皂角球、一包艾草做的蚊香、一包柏子香、两刀楮纸、那双新鞋子和干净的被面被里取出放在旁边的书案上。
再拖出床上的被子把被面和被里子拆出。她是带了针线包来的。
柏崽将米菜提到火房里,特别地端了两碗开水过来,张氏坐在凳子上喝着。
倩倩先把白色的棉布被里子铺平,把被芯铺上,覆上被面,然后把被里翻折过来,才拿粗线穿上麻线快速地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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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缝被子的针脚很宽,缝起来就很快。将换下来的被面和里子折好放进背篓里,又将柏崽的一件烂了边的衣裳收进来。
三人又说了会子话,看太阳光线暗了一些便想着回去。
张氏一个劲地念叨要柏崽好好读书:“一年光书费都二两多银子,笔墨纸吃食都要钱,这都是老子娘一口一口呕出来的。在这里记得好好念书,不要贪玩。”
又说,“当年你们的爹想读书,你们公公不给,还是我偷偷地把卖栀子得的几十个铜钱给了他,给夫子讲好了,才进了学堂。后来还被你们公公骂了几天。你爹那时候连书都没得,还是用的你们大伯的旧书,纸一碰就脆。本来以为小时候聪明有点出息,没想到读了十几年还是在地里挖吃的。”
张氏这些话说得太多次,倩倩和弟弟都可以背出来了。
不外是说读书时的艰辛,家里人难过,读书人也难过,其难度可想而知。
“说句不好听的,就像蚂蟥吸一家人的血。”这是天开挂在嘴边的话。
他还有句话:“要是没得你们两个读书,老子大屋都建起来了。现在连个糖都没吃到你们的。”后面一句指的谁,家里人自然是晓得的。
倩倩终于忍不住:“奶奶,弟弟晓得的,就是秀才没那们好考。”
“不好考后面就不读了,认得几百个字,也可以做个账,学个小生意也可以养活。”张氏不乐,“就是你爹,一直想着要见官不跪,想了几十年了。要我讲,没这个命就不要想。”
“有命没命不试一下哪们晓得呢?”倩倩想法不同,“总是试过了才晓得吧。”
“你就是不碰南墙不回头,回头肯定是脑壳都撞烂了的。”张氏不以为然。
一个小子进来打断了祖母的话。那人跟柏崽说了一句话便出去了。
柏崽方告诉她们:“师娘讲稍等一下,她叫人备了马要送奶奶回家。讲老奶奶走得慢,这么远肯定也苦。正好屋里有马,坐在上面会松快一些。”
在倩倩的喔喔声中,柏崽已出去道谢去了。
倩倩扶了奶奶出来,周师娘也出来了,又塞给她们一包果子和米花糖,说是带回去吃,又嘱咐了一通方进去。
送她们的人也牵了马过来候在一边,倩倩眯眼一看,却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