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文益看着跪了一殿的满朝文武,刚要说话,却一口气呛在了喉间,直咳得身形不稳,忙被身旁内官扶着坐回龙椅,又端了茶盏来给他顺气。
闵景行听闻这咳声微微一顿,可下一息却依旧,再叩了下去。
砰——
闵景行这叩拜从一开始便用了力气,如今不过几下,额上已是泛起红来,可他却如感觉不到一般,依旧以一次次叩拜表达自己之心。
闵景迟和尤文骥此时亦是沉了脸色,都注意到了闵景行额上已经泛红。
闵景行本就有几分体弱,这大殿的地面乃是白玉铺就,他一肉体凡胎,又如何经得住这般一直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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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尤文骥当即做了决定,直起身来。
“陛下!臣,京兆府府尹,亦有本要奏!”
“闭嘴!”
尤文骥一开口,闵文益捏着茶盏的手顿时一紧,目光如电般射来,警告之意昭然。
尤文骥只微微一顿,便梗着脖子继续又道。
“京兆府最近发现的一则奇案,自一年半之前,京兆府频频接到有少女失踪的报案,受害者众多!”
“你闭嘴!!”
“臣调查后发现,此案与朝中官——”
“朕让你闭嘴!!!”
龙椅上闵文益怒极出手,那茶盏直朝着下方尤文骥砸去,正中额角后碎裂。
尤文骥被砸得一懵,身形都控制不住一歪,一手撑住地面。
泼面的茶水倒还好说,碎瓷却是直接砸破了他的额头,鲜血顺着额角滴落到眼前,尤文骥还未曾缓过神来,人就已经因为眼前这抹红色一怔……当场昏厥。
尤文骥这一昏,就连闵文益都吓得一惊,咳嗽都停了几分,忙指挥内官上前将人扶起,自己也微微倾身去查看。
不知是因为尤文骥的话、还是那说话之人的晕厥,殿上百官亦是一阵骚乱。
闵景迟趁乱上前一步,扶住闵景行,阻住他继续叩首之势,递了个眼神。
高台龙椅上,闵文益此时正忧虑尤文骥,并未注意到另一边的闵景迟,他虽是含怒出手,却也只是向阻止尤文骥再说,并非真有心想要打杀于对方。
听到内官说尤文骥只是昏过去,闵文益这才稍稍放心,挥手让内官将其拖下去传太医看诊。
他微微放松下来准备喘口气,新的茶盏凑到唇边刚喝了一口,却又听另一人突然趁此时机开口,迅速出言——
“此失踪案,儿臣有协同尤大人共查!发现此案主谋竟是京郊太清观伙同朝中众多官员!现已查明的牵涉其中者,便已足有四十五人!”
闵文益一口茶水正在口中还未来得及咽下,这边突然听闻此言忙要开口相阻,谁知心急之下竟是呛在了当场,顿时开始了更为猛烈地咳嗽。
他心急之下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闵景迟,怒目瞪眼。
闵景迟恍若未觉,神色不变,略一低头避开闵文益的目光,口中却再次加快。
“据查,这四十五人包括工部侍郎阮勤、太常卿钱禄、光禄大夫李修正……朝散大夫崔宏儒!他们与太清观同谋,掳绑少女,将这些失踪女子囚于府中,残害奸淫!如此禽兽之行,不光不配为官,甚至不配为人,还请陛下圣裁!”
闵景迟每点出一人,朝中便是一阵骚乱,被点到之人惊慌无措,听到身边之人被点出者,亦是无比震惊。
待到他这番话说完,什么肃不肃静的百官也顾不上了,血口喷人的怒斥声响彻大殿,一声比一声更高,仿若这样就能将他们被曝出的罪行遮掩。
“昭王殿下还请慎言!你可知自己说的是什么?无凭无据,你难道以为自己只这般空口白牙几句,就能泼本官、泼这众多同僚一身脏水!?”
“昭王莫不是患了什么疯病?如此臆想竟也敢述于这大殿之上!?老夫之德行众人皆知,怎可被你如此污蔑!”
“圣上!昭王这般口出诬言,岂不是辱我天佑百官声誉!?陛下万不能信了这话,要为老臣们做主,严惩昭王啊!陛下!”
殿上乱糟糟闹作一团,终于顺过气来的闵文益,却只喘着粗气,一双眼紧紧盯着闵景迟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