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中说的,不仅仅是笙歌,还有被冤死的师父。那贱如蝼蚁的命运中,还有一个自己。
渐渐走远的佝偻背影,仿佛看尽了世间的艰辛,步履踉跄,让人不忍再看。
谢从安浑身发冷,抱紧的双臂被什么硌的生疼。
她皱眉去摸,触手的细腻中有着些微的凹凸不平,想起韩玉的玉玦,瞬间福至心灵。
方才大殿上,皇帝显然是不肯查长秋殿的夜袭,所以爷爷才会顺势迫之。
可是,一旦涉及自身安危,谁会反对究底和保护呢?皇帝难道真的不紧张害怕?
虽然还无法确定乌衣卫叛徒的真相如何,菁妃一定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皇帝难道真的对这妃子如此宠爱,即便是枕边凶险,秋贵妃枉死,也不想知道事实如何?
还是,……这其中牵扯了更重要的人!
良王忽然蹦出脑海,谢从安的心跟着狂跳起来。
这位出宫云游的三皇子是在受封良王后离开的长安,而秋韩二人被赐死正是在他离开之前。若没记错,王曦与这位表兄也十分的亲近。
谢从安回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曦上前,抓住她的手握了握,“怎么了?”
“你可知道良王在哪?”
这冷不丁的一问,令王曦摩挲着她的手停了停,“怎么忽然问这个?”随即又道:“表兄外出游历,四海为家,近期尚未有音信。”
“我不信”,谢从安有些急了,她抽回手道:“身为皇家子嗣,皇上怎会放任他在外不管?就是无事问安的折子也总要有几封的。”
王曦似也恼了,“宫中既是这般说,你最好还是学会听话。”
谢从安压了压火,试图解释道:“我雪山遇袭,乌衣卫遭受牵扯。皇帝雷霆震怒是应该的,因为不仅要为了给谢氏和我出气,这毕竟还涉及他自身安危。长秋殿的夜袭亦发生在这行宫之内,短短几日间,虽都是我涉险,实为帝王的安全两遭威胁,这样严重的事,为何只有酒宴安抚却不能调查?未免也太古怪了些。”
“皇伯伯若不肯查,就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知你心中有怨,但也不能忤逆君王。”
王曦又严肃起来,望着她的目光有些灼人,“你若知道谢氏如今是何种境地,行事说话便都要小心。雪山埋伏也好,长秋殿夜袭亦罢,侯爷心疼你为你不忿,可也不能因此挑战皇帝颜面!最终是偏安一隅还是你死我活,都在你谢从安的一念之间。你不是孩童,凡事都要思虑周详才是!”
所以,你才站在长宁殿门前阻拦我吗?
是怕我惹得爷爷再生气,他老人家与皇帝再吵架吗?
谢从安仰头看着王曦,心中全是问不出口的话。
他不是最怕自己受委屈?
如果家国总是重过一切,却又为何不能允许她为谢家付出一切?
谢从安深深的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直到看不见那紫色身影才唤出影卫道:“去查北漠,看看最近有何异动。”
“是。”
“还有南境。”谢从安咬了咬唇,默默下了决心。“去给我查良王的行踪。”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