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家主听过回禀后愣了一阵神儿,跟着穿戴整齐就出了门。方才回来又嚷着说要沐浴,亦未理会过自己。外头的天现在已透亮,她心头那几句话,翻来覆去想了数遍,也跟着凉透了。
义父对这位年轻的家主是极不待见的。
他老人家愿意守着信阁,全因对侯爷的一片衷心。如今义父意外离世,阁主之位悬空,她不能越级做事,又拿不准这位家主的心思。
信阁是义父多年操持的心血,义兄是个读书人,贾高师在阁内甚有威严,她亦不敢轻举妄动。
“你来。”
有声音打断思索。裳荷寻声望去,只见谢从安正坐在镜前对自己招手,“信阁经常派人送消息去长安,为何我竟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着掩去一个大大的哈欠,歉意又害羞的笑了笑。
雪颊飞红,妍若春蕊,蒙鸿秋水,潋滟波光。
裳荷从未想过那位声名可怖、手段毒辣的家主竟会是一副如此俏丽柔软的模样。
可再一想,这又有什么好想不到的。长安城里,忠义侯府养出的千金正该是这副模样。
“奴家多是负责些跑腿的琐事,不得见家主亦是寻常。”
裳荷简单敷衍,却又被追问。
“尹徽显又是你什么人?”
她眉头微动,“是奴家义兄。”
“不是未婚夫婿嘛?”
裳荷微红了脸,低头未答,心中已经有些不快。谢从安却反而起了兴致:“我瞧见他在前头花厅里,莫不是来寻你的吧?”
裳荷一愣,忙道:“大概是知道了谢葑之事,……来与家主求情。”
谢从安笑着摆手,安慰她无需紧张,“尹阁主当日派你去长安,究竟是去送寿礼还是打探消息?”
裳荷心中一沉。
那双看向她的笑眼极为明亮,实在不像个脾气暴躁、无心无德之人。
见她不答话,谢从安顾自道:“谢广也是爷爷身边的老人了,尹阁主做了这么多的调查又不肯直接相告,应当是知道了侯府内也有变故吧。”
语气随意,仿佛是在闲话家常,裳荷却不敢随意开口,正是胶着紧张,却见家主起身抚过裙摆又回身朝她一笑:“走吧,你义兄还在前头等着呢。”
怎么又提此人。
裳荷的忐忑已被薄怒掩盖。
莫怪义父一直嫌弃家主草包,她亦觉得这女子处理起事情有些不分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