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认识的,跟费孝川和费宜君都有关系的人并不多。
除了这几天风光无限的二十四亿彩礼的女主角,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人了。
“姐姐!”闻犀站在路边,遥遥对着费宜君的车招手。
夏枢笑容淡淡,亦跟着费宜君下了车。
闻犀脸上的笑容褪色了几分,显得夏枢唇边的笑意更浓墨重彩。
“你好,闻小姐。”夏枢朝她伸出手。
闻犀望着她伸过来的手,到底还是给彼此留了几分体面,抬手握住:“好久不见,夏秘书。”
费宜君先入为主,觉得哪怕夏枢跟在费孝川身边,但始终费驭看上的人,倒不觉得她们两人之间会有什么龃龉。
不过一个女人嫉妒另一个女人,这倒是常见的事。
“我说你们认识吧。”费宜君笑着打断。
闻犀松开夏枢的手,亲昵挽住费宜君的手臂:“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姐姐也认识。”
费宜君看了夏枢一眼,倒也没有只说她跟费驭的关系,只是笑:“别说这些了,咱们先去吃晚餐吧,吃完好去看展。”
费宜君找了一家中餐馆,装修风格杂糅了些日式诧寂风,枯山水的陈设随处可见,附庸风雅的陈设乍一看古朴优雅,但夏枢并不喜欢。
倒是落地窗外的红枫林叫人心旷神怡。
经理热情地邀请三位贵客品尝他们这里的特色茶点。
尤其是这茶水,据说是难得的自然野茶,数量少,香味极佳,绝不是市场上那些人工栽种的野茶可比。
费宜君率先饮了一口,静静品味了一番,又抬眸望着对面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尝尝?”
闻犀喝了一口,抿了抿唇,回味了片刻:“好香的茶。”
费宜君又望向夏枢,夏枢也喝了一口,仔细品味,最后却只能笑着摇头:“我不懂茶的。”
闻犀又喝了一口,对费宜君笑笑:“姐姐,你还别说,这自然生长的野茶就是比园子里人工培养的野茶香,价格也更贵。可惜的是,这些野茶再香,也始终没法像大红袍、铁观音、金骏眉这样上得了台面,终究也就是,一种野茶罢了。”
费宜君侧目:“饮茶也能饮出这样的感慨?”
夏枢放下茶水,对闻犀夸赞道:“闻小姐有一颗玲珑心。”
晚餐过半,费宜君起身去洗手间,座位上只剩下两人。
一时间,气氛沉默,谁都没想要开口,但这样好的机会,不说点什么,也实在不甘心。
“好风光啊,小犀。二十四亿彩礼,费总待你真好。”夏枢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饮下。
闻犀没有开口,只是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清蒸鱼,将鱼肉戳到软烂。
“怎么不说话?”夏枢转头看向她,目光停留到她手上的戒指,“戒指也好看,我真羡慕你。”
夏枢伸出指腹,轻轻撩起闻犀垂落肩上的长发:“虽然费总承诺,只要是你有的东西,都会在这基础之上给到我满意。可是……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能信吧。费总再怎么优秀,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也有男人身上的劣根性,你说呢?”
闻犀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语调平缓:“闻纪舒,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不想听啊?”夏枢放下茶盏,诚恳地为她提出建议:“不想听的话,那你现在去跟媒体承认,网上关于你的那些爆料都是真的,然后再真诚地向我和其他被你伤害的人直播下跪道歉。记住,是每一个人,名单我这里都替你梳理出来了。之后,再把你迄今为止的收入都捐出去,做完这一切你就宣布永远退出娱乐圈。”
夏枢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微笑着许诺:“只要你这么做了,我现在马上就从费孝川身边消失,绝不拖泥带水。”
夏枢在等她的回答,然而闻犀只是低下头去,双手支撑住额头,几乎癫狂的冷笑在她脸上翻涌,到最后,竟是笑得眼泪都出来:
“闻纪舒……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这么天真啊!你以为在费孝川心里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以为你能对抗费家和闻家?你居然……居然以为做这些事就能报复我?”
夏枢定定看着她扭曲的笑,跟记忆里闻犀的脸慢慢重合,她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又在倒流。
她还像以前那样天真吗?
或许吧。
但唯有一件事,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主,
她几乎不会再感到恐惧,尤其是此刻之后。
她面对闻犀,像寻常聊天一样,轻描淡写地讲出来这些话。
一直以来,心里存在的一些未知的不安登时就消失了。
望着眼前因为愤怒和傲慢激动不已的人,夏枢眸色慢慢沉淀成一潭深邃而宁静的水。
“闻犀,这些事要是报复不了你的话,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夏枢轻笑,“只好带着你,带着闻家,一起去地下,向我母亲赎罪。”
闻犀猛地扔掉筷子起身,看向她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惧意:“闻纪舒,你他妈疯了!你以为你杀了我能逃得过制裁!”
“说好了一起,等杀了你们之后,我再去死。”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吓唬我……我告诉你闻纪舒,我现在就去把你的那些丑事告诉费孝川,你以为他还会要你!”
“何必亲自跑这趟。”夏枢把手机拿出来,拨出费孝川的号码,打开免提放在桌上,“直接打电话说吧,这样来得快些。”
闻犀猛地瞪大眼睛,她不相信闻纪舒真的敢当场鱼死网破。可电话那头,却真真切切的传来费孝川的声音,是完全不同于跟她说话时的语气。
“嗯,怎么了?”
夏枢温柔对他回答:“没怎么,就是打电话问问您,晚餐吃了吗?”说着,她把手机微微朝闻犀的方向推去。
费孝川那边有鼠标点击屏幕的声音,顿了顿,他回答道:“吃了。”
“您现在还在忙吗,我跟你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您?”
“你想我怎么回答?我如果说会,你会挂断?”费孝川的语气听上去心情一般,但却出乎意料的有耐心。
“不会。”夏枢笑着,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神示意闻犀开口。
费孝川低笑了一声。
这一声,直接击溃闻犀的高傲和自尊,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胸口翻涌,话几乎也冲到了唇边——
“一个小时后,我过去接你。”费孝川突然问了一句。
夏枢对闻犀微微挑起眉尾:“……费总,今天……恐怕不行,我现在在外边陪朋友。”
费孝川语气依旧:“等你结束。”
夏枢没有回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欣赏闻犀无声的崩溃。
“你以为二十四亿彩礼能代表你费太太的身份?你跟魏凇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我这里也有,还是他默许我知道的。”直视着闻犀如遭雷击的惨败脸色,夏枢只是觉得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快意。
夏枢撑着脸,微笑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无处可逃的愚蠢猎物:“我好歹还算个玩意儿,可你在他眼里,跟畜生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姓闻罢了。他不会上一只畜生,当然也永远不会碰你。”
闻犀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她几乎到了此刻才彻底明白过来,费孝川对她的厌恶已经深深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