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永远,永远也没办法穿过费孝川所设的那道,人走的门。
夏枢伸手,拍拍她的肩柔声安慰:“你大可以去告诉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他我从小与你在一起的遭遇,告诉他你们闻家是怎么欺辱一对柔弱的母女,告诉他我接近他只是为了报复你——可惜,你又不能。”
夏枢笑着,看到费宜君已经结束同服务员的交谈,往回走了。
“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那样的话,主动权至少还在你手里。要是让我来做,我不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就对你下手。我不怕死的。”夏枢重新为她倒上一杯茶。
费宜君回来了,没有对闻犀的状态过多关注,只是说道:“我们快走吧。”
“好的。”夏枢笑着起身,跟上费宜君的步子。
闻犀并不聪明,夏枢甚至有些担心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但显然夏枢是多虑了。
没有成年之前的闻犀带着不谙世事的恶毒,但此刻的她心里放不下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了。
恨算什么,尊严算什么,现实的利益永远应该排在第一位。
夏枢陪费宜君看着展,闻犀却一反常态,安静地跟在两人身边。
疯子突然不发疯了,倒是惹得夏枢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直到夏枢发现眼前这个艺术展的创作者大多数都是同一个人——Emily Chou,她的脚步不由得停住。
闻犀跟在她身旁,忍着愤怒和怨毒:“我可以向你道歉。”
夏枢的注意力为墙上的画吸引,对她的话兴趣不大:“噢?你打算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夏枢朝她转过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脸上每一块细微的肌肉,似乎都在昭示她绷紧的神经,“现在要怎么道歉?现在道了歉,有谁听到,有谁看到吗?除非,你在这里对我跪下。”
夏枢抬头望去,费宜君在另一个展厅内同熟识的友人聊着天,没有关注两人的状况。
闻犀没有给彼此太多反悔的时间,直接在人头攒动的展厅内,对着夏枢跪下。
一时间,吸引了展厅内不少人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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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样,行吗?”闻犀颈间青筋跳动,目光里没有一丝身为道歉者的羞愧。
她甚至开始不觉得在这里对夏枢跪下是一种耻辱,眼里泅着的只有一种赌徒走到穷途末路般的疯狂。
夏枢静静地看着她,又抬眸看向周围不断投来关注目光的人群,笑着给出答案:“当然不行了,除非你在这里跪到闭展。”
夏枢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走向墙上挂着的另一幅画。
“这也是什么艺术行为?”
“在直播呢吧。”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照。
夏枢漫不经心,对墙上挂着的作品一幅幅随意扫过,直到看到眼前这幅,原本轻慢的笑容从脸上骤然褪下。
她久久凝视着眼前的画,久到指尖颤抖,眼眶泛红。
古典的镂空花窗外,芭蕉如盖,扶苏蓊郁,阴满中庭。树下美人着一袭暗红旗袍,裙角上金色牡丹栩栩如生,正低头拨弄手上的温润透亮的玉镯,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夏枢缓缓伸手,摸着画上美人轻扬的裙角,片刻用力将画取下,头也没回地朝着另一个展厅走去。
“请问这幅画可以卖给我吗?”夏枢拿着画,出现在展厅来访接待处。
“当然可以。”工作人员微笑回答。
这幅画价格不菲,但艺术效果实在一般。
艺术除了是艺术者的游戏,还是有钱人的消遣。
工作人员热情地为夏枢登记开单,她只是深深凝望着画上的人。
片刻后,目光又落到作者的名字上,并未注意到身后来人。
劲风闪过,柜台上的画被夺过去狠狠摔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方施加在夏枢身上的巨大拖拽力——“闻纪舒!”
闻犀的耐心远不如她对自己的预估,意识到被耍之后,她的疯狂更胜之前。
或许没发现那幅画之前,夏枢不介意再花点时间羞辱她。
可惜,有关夏梦的一切都是夏枢心中不能触碰的禁区。
夏枢看着地上断裂的木质画框,缓缓抬眸看向眼前愤怒扭曲的人,她在张口说着什么,在骂着什么,夏枢都听不清了。
偌大的世界里,她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以及母亲一声声带着笑容的呼唤。
“舒舒,过来。”
“舒舒,你为什么要回来?”
“舒舒——”
“啪!”夏枢的意识陡然回到眼前,她带着无法磨灭的恨意,用尽全力,狠狠扇向闻犀!
费宜君闻讯而来,刚好看到这一巴掌,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当晚九点,费孝川打过去了第一个电话,夏枢没接。
紧接着,他又打去了第二次,第三次……
费孝川的热情和耐心终于彻底耗尽,十点时,他从办公室出来,让司机往她住处开去。
到她楼下时,他没有立即下车,重新给她打去电话。
这次响了许久,最终被人为挂断。
费孝川立即选择了下车,上楼去找她。
此时,夏枢正在费驭车上,眼神麻木,形容一片死灰之色,那幅被摔坏的画放在费驭车后座。
费驭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她,哪怕是被雨淋湿,脸色苍白,也始终还有一股鲜活的气在,此刻坐在他身边的人,似乎就是一段槁木。
宜君打电话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心急火燎地叫他快些来接人。
来的时候闻犀已经不在这里了,但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两样,笑着对费宜君深深鞠躬道歉:
“……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
费宜君望着眼前诚心诚意道歉的人,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毕竟人是她叫来的,她才是造成这场意外的根本所在。
“姐!”费驭一路快车过来,竟没有花多少时间。
费宜君转过头,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地看向费驭。
夏枢低声道完歉,并没有转头看向费驭,而是选择抬头真诚地望着费宜君,提出另一个完全偏离今晚事情重点的事:“……我实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