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既尴尬又不忍辜负这丫头的一番心意,于是咕嘟咕嘟地就将碗喝了个底朝天。
“饮完了。”我笑着将空碗朝云月晃了晃。
“饮完就好。”云月微怔了一瞬,大概是被我的牛饮惊到了,随后接过我手中的碗碟:“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姑娘早些就寝。”
“好。”我温和地冲她点点头:“你也快去歇歇吧。”
“是。”云月屈膝行了一礼,将房门替我掩上了。
久等魏冉未归,我便只好熄了灯睡下,至夜间子时三刻时,一道身影才带着熟悉的气息将我搂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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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转身将手环上他的腰,迷迷糊糊地呓语着。
“国事商谈的晚了些。”他轻声答着我:“媛儿快睡、快睡…”
在他的哄睡下,本就迷离的我很快就再度沉睡过去。
清晨的阳光倾洒在面上时,我的榻边又没了人影。问了云月才知,不过卯时,魏冉就又进宫了。
我心下泛起了嘀咕,往日都是辰时才上朝,且从未有过夜间急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日的他同样到了半夜才回来,我不安极了,本也没怎么睡着,一听见推门的声音,便立即起身飞扑到了他怀里。
“怎么了?”他低下头来瞧我:“为何还没睡?”
“你这两日早出晚归的,朝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并无大事。”他将我打横抱起塞入床榻:“这般晚了还不睡,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不回来,我如何睡得安心。”我抓着他衣袖不撒手。
“是为夫不好,总让你担心。”魏冉俯下身来拥着我:“可是媛儿,你千万不要过多操心,因为不管发生任何事,为夫都会站在你身前。”
“我不要你站在我身前,我要与你肩并肩。”我急急搂住他:“我要你好好的。”
“我们当然会好好的。”他哑然失笑,在我鼻尖落下一吻:“我们还要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嗯!”我重重地点头,安静地伏在他怀中。
又是一场大雪簌簌落下,寒风呼啸的冬季终于来了。整座咸阳城都裹在素白的厚雪里,干净的一尘不染。
然而这素白之下,却隐藏着汹涌的血色。
自从上次骊山行宫一别后,太后便封锁了长乐宫,不进不出不见人,也不再过问政事。
魏冉几番请见,都被置若罔闻,就连大王和王后,都已月余未再见过她的面,是以长乐宫中的情况,任何人都无从得知。
可这日傍晚宫中却传来消息,太后病危。
我和魏冉匆忙赶至长乐宫时,只听得内中哭声一片。
虚浮着脚步行至太后寝宫时,我们被太后的贴身侍女景姑姑拦在了殿外,一同被拦着的,还有落寞的阿稷和满阶的王室宗亲。
阿稷沉痛的面色向着我们二人扫来,却未置一词。
“姑姑,阿姊如何了?”魏冉急切地问着,不管不顾地想推开寝宫的大门。
“国相留步。”景姑姑上前一步,阻拦着魏冉:“太后有令,唯有她所唤之人,才可进入殿中。”
“此刻,王后正在内间与太后叙话,还请国相耐心等候。”景姑姑不急不徐地说着,颇有一番气度。
“是。”魏冉闻言,渐渐冷静下来。
牵着我的手指尖泛白微微颤抖,我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窒息的悲悯,我的阿冉是那样细致多思之人,若太后真发生了什么不测,他该会自责愧疚到何种地步!
不要!不要!不要!我默默地向上苍祈祷着,荆家众人已是让他日日抱罪怀瑕,千万不要再夺走他唯一的姐姐、让他夜夜难安了!
我用力地回握着他的手,企图给他一些力量,然而他苍白的面色却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吱啦。”寝宫殿门缓缓打开。
一股浓郁的药草之气从昏暗的内间飘来,叶阳红着双眼从殿中徐徐走出,魏冉和阿稷几乎同时上前想向殿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