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仿若一把利刃,直戳杨炯心窝,让他那刚升起的狠心瞬间被撕碎,只剩下心疼和怜惜。
回想起与叶枝相处的这些时日,两人几乎朝夕相伴、日日缠绵,每次事后,叶枝总会搂着他,似是呢喃又似呓语,说得都是些两人分别后她的经历。
尽管她总是刻意淡化那些苦难与委屈,可独自过中秋这件事,却被提及多次。哪怕后来在睡梦中说梦话,叶枝也会嘟囔着中秋不好,又痛又冷之类的话语。
这事杨炯一直记在心里,他知道节日对叶枝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世上,她如今就杨炯这么一个亲人,她期盼着团圆,亦期盼着长久。
为此,杨炯特意陪她一同共度除夕,就是不想让她有所遗憾,亦或是对她的补偿。
如今,她再次说出上元不好这样的话,杨炯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杨炯看着青荷泣露的叶枝,长叹一声,走过去轻轻抱住她那柔弱的身子:“对不起,我不该吼你,毁了你的上元节。”
叶枝听了,娇躯剧震,抱着杨炯哭得更大声了:“对……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气话!我不是……那样想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好叶子怎会不懂我的心呢?”杨炯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语气中满是疼惜。
此言一出,叶枝瞬间泪崩,那被杨炯无底线宠溺的感觉让她更是愧疚,情绪再难抑制,哭得几近晕厥。
杨炯被她哭得心痛如绞,他小心翼翼的和叶枝相处,叶枝又何尝不是。如此下来,虽然两人表面上如胶似漆,可矛盾终终有爆发的那一天,积压的越久,最后爆发的就越猛烈。
本质上,叶枝内心深处一直渴望通过自身努力找回自我价值。她满心想着,唯有手握权力,变得足够优秀,才能真正帮衬杨炯。
初时,她便亲眼见证了杨炯与李渔那势均力敌、门当户对的感情,后来又听闻杨炯与耶律南仙的过往。这些经历,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出身陋巷的她愈发笃定,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权重位高,才能赢得所爱之人的真心。
于是,她在这条追逐权力与自我价值的道路上,独自负重前行,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又执着。
然而,杨炯眼中的叶枝,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在他看来,自己家世显赫,在仕途上也凭借努力拼出了些许虚名,那些外在的条件根本无关紧要。
他满心期盼,只想将叶枝带在身边,护她周全,给她安稳。在杨炯的世界里,叶枝本就独一无二,无需为了迎合任何人而改变。
可这却好似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死结。
杨炯越是表现出对叶枝出身毫不在意,叶枝心底的自卑便愈发深重,她在这段感情中就愈发小心翼翼,就越觉得迷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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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心念念,渴望有朝一日,能像当初的李渔那般,自然而然地站在杨炯身旁,眼神中满是自信与从容,一举一动都透着随意与自在。
正这般胡思乱想之际,杨炯察觉到叶枝的哭声渐渐微弱,身体也没了先前的挣扎。她本就因气血大亏,身体孱弱,今日又经历这般剧烈的情绪起伏,精力耗尽,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地瘫倒在杨炯怀中,没了一丝力气。
杨炯满心无奈,长叹一声,心里明白,今日这般情形下,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于是,他动作轻柔地将叶枝抱到床榻之上,小心地褪去她的鞋袜,轻轻拉过被子,仔细为她盖好,而后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叶枝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她的手却下意识地紧紧攥着杨炯,眼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愧疚与自责交织其中,像是在为自己方才那些激烈的话语懊悔不已。
杨炯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安慰道:“别多想啦,我以前听过一个很有趣的故事,现在讲给你听。”
见叶枝微微点头,杨炯定了定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且悠扬:“在长安,有一对新婚不久的年轻夫妇,男的叫木易,女的叫青荷。他们家境贫寒,只能租住在长安最偏远的南溪巷。
木易在校书省做书工,辛辛苦苦一个月,也只能挣得三两银子;青荷则在绫锦院当女工,一个月也挣不到一两银子。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青荷手中攥着仅有的一两银子,满心都想着给木易买件珍贵的礼物。
这对小夫妻,各自都有一件视作珍宝的东西。
木易有一方祖传砚台,那砚台质地细腻,触手生温,是他家族传承下来的宝贝;青荷有着一头如黑色瀑布般的长发,柔顺亮泽,美丽动人。
为了给木易买一根能与那砚台相配的上等狼毫笔,青荷心一横,拿起剪刀,“咔嚓” 一声,剪掉了自己心爱的长发。
她带着卖头发换来的二两银子,跑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一家店接着一家店地寻觅,不知问了多少人,终于买到了一根令她满意的狼毫。
而此时的木易也在为给青荷准备礼物而烦恼,他知道青荷心仪那把青玉雕花梳子许久了,可那梳子价格不菲,他一个书工就是做工一年也买不起。
思量再三,木易咬咬牙,卖掉了自己祖传的砚台。
新年那天,两人满怀期待地向对方送上礼物。当青荷看到木易手中的青玉雕花梳子,木易看到青荷递来的狼毫笔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这才惊觉,彼此都卖掉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买来了对方或许已经用不上的礼物。可奇怪的是,那狼毫笔和梳子,却比之前的砚台和秀发都让他们珍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