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褚良自嘲一笑,道:“有句话叫做人生难得老来真。”
“说的是人上了年纪,往往会变得刻薄寡恩,很难再保持年轻时候的天真。”
“以前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对,所以我也在这么做。”
“可收你为徒之后,我发现这句话其实是错的。”
“我自以为是的天真,连自己的学生都庇护不了。那这份天真,要来何用?”
陈浪感动莫名,“老师,其实你不必……”
盛褚良摆了摆手,打断了陈浪的话,道:“二郎,你听我说。”
“为师出山,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我不想自己的学生,随便来个什么人就能捏圆搓扁。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我看到了朝堂未来可能要出现的动荡。”
“饮冰十年,难凉热血,老夫还是想为朝廷、为苍生做点事情,这样也不算白来人世间一趟。”
陈浪道:“老师,你觉得朝廷……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盛褚良笑了,抬手点了点陈浪,“你的文章不是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吗?”
陈浪挠了挠头:“不瞒老师,院试的那篇文章,我只是为了跟提学常安民怄气,没想过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盛褚良道:“坐下说罢。”
师徒二人面对面而坐,盛褚良道:“之前为师曾经跟你说过,陛下收拾商党,并不是要向高祖那样,把商人彻底摁死。”
“处理商党,更像是陛下的一种策略。”
“随着二十三年前与辽国作战失败,冗官冗费的问题就摆在了台面上,再加上每年要给辽国的岁币、给西夏的赏赐,国库已经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开销。”
“但削减官员的俸禄,甚至减少官员的数量,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向老百姓收税,只会加重民间负担,继而闹出民变。”
“而我大燕面对造反民众的一概原则就是招安,越招安,国库就越贫瘠。所以陛下最后把注意打到了商人的头上,给商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借此攫取他们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