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白,四海无波......
赵青木身子一颤。
她想起了那锦衣华服的公子请她帮的忙——
“赵姑娘,这毒,可是能解?”
“能的,只是需费些功夫,不出数月即可痊愈。”
“能解就好。”对方像是笑了笑,“赵姑娘医术卓绝,既然能解,赵姑娘可否替我配出制毒的方子?”
“这......”赵青木愣了愣,“可以是可以,不知公子要这毒方有什么用?”
她总归要先问清楚。
“若是害人,恕难从命。”
“姑娘误会了。”
“我讨这方子,是要自己用。”
“什么?!”她惊了惊,顿时摇头,“不行。我方才诊脉,看你体弱畏寒,若不是有内力相护,你怕是出不得远门。这种毒虽效力不大,长期服用,恐怕也会损害身子。要是自己用,我是万万不能给的。”
“呵呵......”对方像是猜到了她的反应,轻笑,“赵姑娘竟还能看出这些。来去谷冠世之名,所传不虚。”
“啊......”赵青木思索半晌,却也没能琢磨出他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我是永昭的太子。”
这传音入密有如平地一声惊雷,叫她当即呆了呆。
“父皇说,来去谷对谢家恩重如山,如今赵姑娘替我看诊,亦是我的恩人。”他不疾不徐地说道,“父皇为奸人蒙蔽,如今外臣当道,朝野不安。我虽为太子,却也难以斡旋。这次中毒,乃是逼不得已。”
“什么逼不得已?”
对方轻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青木怔忪,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老皇帝,是想要他儿子的命么?
她不知道这其中机关要害,此时心中一片纷乱。
“我猜,父皇权衡利弊,此举也是颇为无奈。此次被贬白州,便希望借姑娘的药方,一面续毒,一面解毒,好蒙蔽那些想在暗处害我的人,也能匡扶谢氏,清正朝纲。”
他轻咳了几声,接着说道,“咳咳……我这身子,我自己明白。”
对方笑得风轻云淡,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
“对了。白州流疫,赵姑娘义气深重,不妨来白州一叙?我这个赴任的父母官,也好沾沾来去谷的光?”
他已经如此,竟还忠心地替那个父皇着想?!
赵青木不知该作何感想,此时却有些为难——若是将药方给了他,又免不了让他受一番折磨。可若是不给他,恐怕又会误了他的大局。
还有白州之约……
该怎么办才好呢?
此时,对方见机,终于将那玉瓶递了过来。
“昔日来去谷与谢家曾缔结盟约,以此物为证。”
“如此,可是能成?”
......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却还是要自己帮他这个忙。不仅如此,他还取走了自己的玉瓶。如今想来,他竟能大言不惭地说,这是赵谢两家的盟约?!
分明是谢家贪得无厌,他却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没想到你竟如此信任他。你有没有想过,他......”思绪回转,赵青木看着面前之人,问道,“他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
“没有。”她毫不犹豫地答道,“因为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还要听之任之,为他卖命?!”赵青木有些不解。
面前的少女,不该是这样。
“我知道。”夜来颔首,任凭清风拂面,吹乱了她的额边青丝,“因为我和他一样,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都罔顾人伦,手染鲜血。怎么,赵姑娘,你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
“不……”赵青木摇了摇头,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分明救了我……”
“赵姑娘。”夜来冷冷地打断她,“我救你,因为你是来去谷的人。”
“可你分明也留了那武僧一命!”
“我不杀他们,因为我不想背这罪名,替他人做嫁衣。”
“好,你有理……”赵青木急切说道,“那顾见春呢?”
“你救他做什么?”
“我救他,是因为他救了我,我不喜欢欠人情。”
“你……”
“赵姑娘。”夜来看着对方,沉声说道:
“那日你说,不论雪落如何,赵青木还是赵青木,我信你说的话。”
“你想报仇,可以。但你要算在景之身上,我们或许不会成为朋友。”
“我还是那句话,这里不适合你们,走好不送。”
一场对话就这样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