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对方两人闻声,却也看了过来。那言星更似寻到什么乐趣,兀自抱肩观望。
南宫孤舟沉郁开口道:
“本庄主记得你。顾少侠,黛城一别,别来无恙?”
“南宫庄主。”顾见春抱了抱拳,“承蒙庄主记挂,晚辈感激不尽。不过晚辈有一事不明,上次匆匆一别,未曾相问,不知今日庄主可是能替晚辈解惑?”
“嗯。”南宫孤舟随意点头,像是有所预料。
“约莫半年前,晚辈曾向您询问她的下落,那时您曾说,她不在此处。不知庄主可是记得?”
“是有此事。”南宫孤舟不动声色地承认道,“顾少侠,可是有何不妥?本庄主未曾欺瞒于你。”
“这......”顾见春一愣,他说得不错,小湄确实不该在问剑山庄。只是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两人并无关系。
小主,
若是当时他多问一句,或者对方多说一句,他提前找到她,将她带回去。兴许,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
还有那把剑。他方想询问,却被南宫孤舟出声打断。
“哼。”对方似是看出他所想,低声一笑,“顾少侠,便是今时今日,她也与蔽庄无关。本庄主言尽于此,若是顾少侠见着她,劳烦你代为转告,让她好自为之。下次,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顾见春胸中酸涩难当,他虽然无父无母,日日看小湄为此伤神,也能体会个中滋味。只是眼前这男人却说得不咸不淡,疏离之至。方才他对她出手也毫不留情,当真让他怒意难平。
“庄主,容晚辈多说一句。养不教,父之过。既生而不养,又有什么道理让她蒙羞呢?”
“喂......”赵青木在一旁,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这呆子,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如此生气,今日是怎么了?
“呵......”南宫孤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忽然转头看了看那无边花田,此时百花齐杀,尽是凋零寥落之景。
在那红色花海之尽,孤云断雁,三尺幽坟。
不必看清,那石碑上所刻之字,已经同样刻在他的心上。
“你懂什么......”
顾见春一噎,对方这么一问,他那满腔愤怒像是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顿时去了个无影无踪。
话不投机,便一时无言,各怀心思。
天际飘起如豪细雨,可几人皆有心事,倒是谁都没察觉。赵青木左右一看,也不好让那两个大男人同挤一把伞,于是连忙将手中多的伞递给那南宫庄主。
“唔......这位庄主,这个给你——”
看着对方那澄澈的目光,南宫孤舟愣了一愣。原本他只消运功,便可遮蔽这雨。况且发妻温柔如水,又向来喜爱雨天,他倒不介意淋上一遭。
不过既是这小姑娘好意,他便也却之不恭。
“多谢你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若是旁人被大名鼎鼎的南宫庄主问起名姓,定然要心中飘飘然,烧香拜谢祖宗庇佑。只是这位赵小姐向来对江湖势力一知半解,只知这南宫庄主一身好功夫,却不知他如何有名。此时骤然被问,还当对方对自己有所图谋。
她不免多了个心眼,弯唇一笑道:“不客气不客气——我姓赵,庄主叫我小赵就好。”
这当真是让几人啼笑皆非。
不过南宫孤舟却是点头道:“原来是赵女侠,幸会。”
对方是谁,他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对方不愿多说,他也不必点破。
赵青木无端被他称为“女侠”,竟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掩饰般地将手中纸伞一撑,转头与一旁的顾见春低声说道:
“哎,难得来了,我们去祭拜一番吧?”
再怎么说,此处也是人家的地界。即便是有什么不愉快,死者为大,既然路过,还是去看看为好。
即便她也不认识这是谁——
几人来到墓前,看着这茕茕青冢,兰草相依。
这位南宫庄主倒是奇特。寻常家里夫人早亡,都是葬于夫家祖坟,待百年之后与之同穴安眠。而这位南宫庄主却为发妻另寻这处地界,将其坟冢安于这荒山野岭,也算离经叛道。
“爱妻,薛年年......之墓。”
赵青木在心间默默念着石碑上的几个字,那刻字刀头燕尾,遒劲有力。此等功夫,绝非常人能及——
想必是南宫孤舟亲手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