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何时做了万寿宫的走狗?”
“表小姐......可是有恙?”他温声问道。
“说!”那利刃在他身前颤了颤,身后之人呼吸粗重,显然是有些力不从心。饶是如此,他却任凭对方动作,答非所问道:
“表小姐,方才醒来,不如稍事休息。庄主好不容易将您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您如何也不该辜负他的好意才是......”
他顿时感到背后之人的呼吸又紊乱几分,只听她低叱道:“什么意思?”
“庄主耗费一身功力,替您将寒毒去了个七七八八。”目的得成,他和声和气,缓慢说道,“表小姐莫要动气,小心催动功力,那寒毒又该侵入肺腑了。”
他感到对方自他身后探来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稍不留神,他便会毙于对方利刃之下。只是比起自己的性命,眼下还有更要紧之事。
“寒毒?原来你们都知道。”只听对方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摇头道,“你们还知道什么?万寿宫究竟到了哪一步?那老匹夫究竟想干什么?!”
“咳咳......咳咳——”这一串话出口,她一时没顺过气,便是一阵大过一阵的喘息,“他...他要杀我,为何救我?”
“表小姐,其实庄主他也是有苦衷的,您一把火将剑阁烧了,又杀了这么多人,庄主自然要给看客一个交代。”
“我......”她一怔,却没了后文。
交代?
对方陈述事实般的语气,竟让她生出几分不真切来。她不由心烦意乱,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种种,明知对方是故意气她,她却还是难以抑制心中怒火。
他怎么能......
她摇头道:“我说了,不是我。”
“对,不是您。”白头翁温声笑道,那笑容却意味不明。
她晃了晃头颅,试图将这心中莫名的烦郁驱走。
为什么?
为什么害她至此,又要救她?
小主,
风扬起对方那如雪白发,分明该是颇具仙风道骨的样貌,她却蓦然睁大了双眼。
——其间种种,终究在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笑中了悟。
“是你。”
她像是不敢置信般摇头,口中所说却十分笃定。
“妙法寺,莲华塔,是你来盗佛珠,对不对?”
她期待对方说出个“不”字,只是对方颔首道:
“是。”
难怪......
难怪对方剑招有意避开左手,是因为他早已将左臂截去,又何来左手之招?难怪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去接那佛像,他对自己所知甚广,又岂会不了解她的心性?难怪叶染衣说,那人向着问剑山庄的后山而去——问剑山庄反倒成了他最好的掩藏形迹的地方......
原来自己所觉不差,那人虽然有意掩藏身份,招数却还是清明端正,那一招一式岂是那等邪魔外道能学会的?
“原来你从那时候开始......”她恍然了悟,原来是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入局。
“不,表小姐,老身所做的,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白头翁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却让她一怔。
那时他无端自断一臂谢罪......没能护下自己,恐怕只是意外,然而他却妨南宫孤舟猜忌,当即自斩一臂,以示忠心。
如此狠绝......只是为了今日么?
“你们想做什么?南宫惠与林穆远呢?问剑山庄......你们想做什么?”
白头翁听出对方话语已然失序,料想她此时也是心余力绌,手上锋刃不过是空有招式。她此时还不下手,并非为了逼问那所谓真相,只不过是......
心有不忍罢了。
这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所谓旁观者清,他太了解这孩子的所思所想了。
一如此时有恃无恐地在她面前展开那所谓“宫主”的锦囊——锦囊之中,是一张纸条。其下金色圆轮,在将至的月色之下熠熠生辉。
“暗桩毁之。如必要,可弃风门。”
“遇江夜来,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