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又问:“你不是说要回江南祭奠姐姐吗?怎么又回来了?”
当时惊蛰走得那样坚决,她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盛京了,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逢。
提及死去的姐姐,惊蛰的情绪肉眼可见低落下来,他垂下眸,掩下眼中的感伤。
看着手上褪色变黄的铃铛镯子,指尖情不自禁抚上去。
“我是回江南了,但是姐姐的坟已经找不到了。”他低声说。
年宿宿诧异:“是时间过去太久,忘记葬在哪了吗?”
毕竟是十年前的事,那会儿惊蛰也才八岁。经过十年的变迁,环境一变再变,找不着坟墓是常有的。
惊蛰摇头,“不是。我就算是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会忘记姐姐埋在哪。”
“那……”她不敢往下猜。
他深深叹了口气,“三月前,我回到江南,照着记忆一路找过去,发现原本的荒地被当地富商强占去,盖了私宅。”
“姐姐的尸骨,就在宅子下。”
他吸了吸鼻子,头越埋越低,“啪嗒”落了一滴泪。
惊蛰不想让年宿宿看见,迅速地抹了把眼泪。
年宿宿心情沉重,同时又极其愤怒:“这是私自占用公地!地方豪强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就在地方称王称霸,为非作歹!闹得百姓民不聊生!实在可恶!”
惊蛰不可否置,“还有更可恶的!当地县衙和富商蛇鼠一窝,有冤都无处申!
我去闹了一场,只要求把姐姐的尸骨拿回来,他们几十个人按着我打了一顿不说,还将我送到衙门关了三天!说若再敢去闹事就打断我的腿!”
惊蛰愤愤不平,已经没了伤感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气。
年宿宿咽下一口怨气,渐渐平复心绪。
这种事在古代其实是很常见的,无论皇帝有多明圣明,地方的贪赃枉法之风总难以抑制,表面上一池静水,内里已经变成一团污秽了。
她安抚道:“别着急,此事得从长计议。盛京离江南山高水远,我就是想帮也无能为力,但若有机会,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惊蛰心中感激,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情感,欲言又止后吐出来一句:“大小姐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还有空操心我的事呢。”
年宿宿白他一眼,就猜到他不会好好说话。
不过这不能怪他,幼时父母双亡,带大他的长姐惨死,十岁就加入了江湖组织,没有感受过爱的人,是没办法表达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