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赵宇斜睨张问达,言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问达闻言,冷汗涔涔,连忙应承:“即刻筹备,即刻筹备。”
望着张问达匆匆离去的背影,赵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曾是宫门守卫,新近调入东厂,忠诚二字,铭刻于心。皇帝亲命,务必亲自护送张问达归乡,不得有误,他岂敢懈怠?
宫闱深处,太监众多,其源纷繁,然大多乃为生计所迫,不惜以命根子换取残羹冷炙。
幸得皇恩浩荡,非但赐食果腹,更予他们以光明之望,故而忠心耿耿,誓死效命。
时至正午,左都御史张问达,孤身轻装,仅携细软数件,踱步至太监备妥之马车旁,悄然离京。
“驾!”随着一声清脆鞭响,大明忠臣张问达,踏上了征途。
西苑之内,朱由校急不可耐,合上奏章,目光如炬,询于刘时敏:“张问达可已出城?”
刘时敏躬身答道:“禀皇爷,午时已过,张大人已离京。”
朱由校闻言,嘴角微撇,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此等庸才,终得远遁。”
继而,朱由校怒斥都察院之无能,派往江南之御史,数月未归,税案悬而未决。
刘时敏闻言,噤若寒蝉,唯余桌面敲击之声,与皇帝心绪共鸣。
朱由校深知,江南之地,非但税政难清,更兼民风狡黠,官商勾结,如内阁首辅徐阶昔日之例,万亩良田,皆由士绅挂靠,逃避国税,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一念及此,朱由校决意雷霆手段,颁旨直言,限五月之内,江南御史与知府若无实质进展,则一并贬为庶民,归田耕作。
刘时敏领命而去,步履匆匆。
朱由校重执奏章,思绪万千。
王体乾之奏,犹在耳畔,南直隶银荒之状,触目惊心。
商户争兑,银价飙升,百万银币投石入海,未起波澜。
大明经济之乱,实乃前所未有之挑战。
朱由校抚须沉思,改革之路,荆棘密布,然为江山社稷,不得不勇往直前。
南直隶之困局,犹如巨浪滔天,唯有智勇双全,方能破浪前行。
沉吟片刻,朱由校猛然间拍案而起,毅然决然。
他决定,向南直隶之地,每月追加银币三十万之巨,并施行税务乾坤大挪移之策!
就在张问达归乡之日,前内阁重臣方从哲府邸内,茶香袅袅,他正与访客亓诗教、官应震悠然对坐,共叙旧情。
方从哲,这位尚未离京的老臣,似乎并不急于归途,皇帝未发归乡令,他便在京中悠游,家中仅余生活琐物,其余皆已处置妥当,或售或运,井然有序。
亓诗教轻抚茶杯,暖意似能驱散心间寒意,不禁叹道:“先帝新逝,皇上对老臣之冷遇,实令人心寒如冰。”
言罢,他目光扫过朝中接连离去的重臣身影——刘一爆被逐,张问达告老,方从哲自己亦病休在侧,李汝华力不从心,周嘉谟被调修史,半年之间,朝堂风云变幻,老臣凋零。
望着恩师方从哲那几乎与世隔绝的淡泊生活,亓诗教心中涌起兔死狐悲之感,而方从哲则以一双慧眼,洞悉其学生之浅薄:
“你啊,学问尚可,官道却未通透。东林与齐楚浙党之争,如火如荼,你却在此为对手哀伤,岂非愚钝?”
他转而望向官应震,见其亦面露不忍,心中暗叹楚党今非昔比,昔日张居正之遗风,如今竟如此式微。
“二位卿家,须铭记,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浩荡。”
方从哲沉吟片刻,终启朱唇,“陛下速遣张问达,贬中带护,既因其才不胜位,亦欲借此划清界限,保其平安,此乃‘既往不咎’之大智。”
亓诗教锁,不解其意。
方从哲摇头苦笑,知他难解帝王心术,遂耐心剖析:“大明积弊深重,非朝夕可解。陛下新政在手,新军操练,其志在中兴。张问达之去,实乃皇恩浩荡,昭示新朝之始。”
说罢,他起身泼茶于盆栽,不顾其生死,以此喻意皇权之下,万物皆需顺应。
官应震陷入沉思,亓诗教则满脸疑惑。
“若不解,便归去山林,保全自身。”
方从哲言罢欲走,亓诗教急呼:“恩师,但凭小皇帝……”
话未毕,方从哲已怒拍桌案,厉声道:“君臣之道,礼忠为先。无论年岁,陛下终归为君,不可轻慢!”
言罢,他拂袖而去,心中满是对学生愚钝的无奈与失望。
皇权已固,朝堂风云变幻,岂容小觑?亓诗教若再执迷不悟,恐将自取其辱。
望着方从哲渐行渐远的背影,亓诗教嗫嚅唇畔,欲言又止,仿佛失语于苍茫。
“亓贤弟。”
目睹亓诗教仍懵懂于迷雾之中,官应震轻叹一声,饱含无奈。
“古云‘天地君亲师’,此语慎言,恐涉不敬之虞。”
“然则……”亓诗教愤懑难平,欲辩驳。
“陛下正值青春年少,心智未熟,岂能被区区阉宦所惑?莫非是指王安、魏朝、刘时敏,或是那魏忠贤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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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应震一连串发问,掷地有声。
面对亓诗教的固执,官应震苦笑摇头,细数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