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走马观花,仿佛置身戏台。
紧接着就是各种板、鼓、大锣、小锣、钹钹、堂鼓……各种乐器鸣器,你方唱罢我登场,奏到尽兴,便都出来八仙过海。
李铁牛吃了一嘴腥臭的淤泥,还有自己吐出的鲜血,还有打碎的牙齿。
李铁牛有些委屈,真是无妄之灾啊。
老赵笑意满面,白发如戟,直接“哇呀呀呀”大喊起来,面红耳赤,要论疯魔,不讲规矩,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年轻时候的自己?
杨宝丹看不到那远处湖底的场景,只能听着老将披甲挂帅从那“出将”的口子登台,空中不断回响着天象希声,有拳拳到肉的打击,还有老赵口中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匡七台七匡七台七……
都是锣鼓经念法。
齐济有些震撼,咋舌道:“宝丹啊,你家老赵这是打架还是唱戏啊?”
何三水却是听见了李铁牛的那句怒斥,似乎是有人截胡了他的灵气。
至少证明暗中还有敌人,这会儿他手掌微微渗汗,握着屈龙鳞集的刀柄,严阵以待。
杨宝丹却是轻声说道:“我喜欢看戏,但是老赵并不喜欢,可是他从来都不会拒绝陪我,不管是钓鱼还是看戏……”
之前那四拳头,响彻天际。
杨宝丹说道:“是《艳阳楼》,四击头……”
老赵拳头落下,气势一变再变顿,生出万千气象。
杨宝丹一一解释道:“这是《英雄义》,急急风……”
“这是《战太平》,小锣叫头……”
“这是《甘露寺》,慢长锤接凤点头……”
存于世间的人事,大抵逃不过一个“比”字。
老赵那边风起潮涌,如火如荼,屈正这边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曾经的杨宝丹只想老赵重回四品,好叫容貌并不出众的自己能和朱水生门当户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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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看,不过短短数月,死在老赵手里的三品精熟武人都有了。
的确是自己想要什么,老赵都会不遗余力地做到最好。
何肆的舅舅请来了个枪仙人物,三品境界的项真,这会儿的杨家来的帮手老赵,估计也不逊色他太多。
而那本就有伤在身的屈正自然就相形见绌了。
兰芝想要伸手召回那把钉在雕刻成惊鲵形状的木杵上的见天剑。
见天剑的锋芒被老赵单手抹除,又是以气机熔融一遍,本该是与她再无牵连的,现在的兰芝,不知是用了何等御剑之术。
木杵震动,撞击金钟,钟磬之音空灵渺远。
何三水一手握住屈龙刀柄,忽然福至心灵,走到那口提梁兽钮为蒲牢的洪钟面前,伸手拔出了不断震颤的见天剑。
这个没有接触过武道六品的未入品汉子,果决异常,直接是以人身为战场,你来我往,以刀意压制剑气,瞬间七窍流血。
杨宝丹见状,就要去搀扶未来公公。
却被齐济一把抓住,沉声道:“你别碰。”
既然知道了是兰芝偷了本属于杨宝丹的见天剑,又化作兰芝的模样,定然所图非常,以他的多疑性子,自然免不得一番疑神疑鬼,其中必有自己忽视之处。
虽然暂时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等脱裤子放屁之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兰芝和杨宝丹,还是暂时不要有任何关联才好,就是连这把剑,也不能触碰。
七窍流血的何三水,忽然双眼通红,险些热泪盈眶,因为自己这个做爹的,终于是正儿八经地帮了自己儿子一次。
何三水从未有过一刻如现在这般,悔恨、唾弃自己的弱小、无能,他好想好想,自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儿子面前,替他横刀斩荆棘,跃马挡强梁。
而现在他能做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兰芝伸手尝试一次御剑,没有成功当即就放弃了,倒是不强求什么。
屈正头顶雨珠悬空,还未落下,已经呈现“翻空黑帜合,列阵奇鬼斗,雨镞飞纵横,雷车助奔骤”之势。
每一滴都张牙舞爪,那有根的源头湖水也是汹涌如沸。
同样也是给那打闹台的老赵增添负担。
两个武人的战场相隔太近,难免相互纠葛,却并非相辅相成,火上浇油,如虎添翼。
他们各有各的道行,自然都有掣肘。
若是这两人的战场相却百里,如今气象只会更加焮天铄地。
此刻占据地利的屈正气势高昂,比之前与公孙玉龙那一战,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以刀法带动水势,高空之上,每一颗雨珠之间都有气机勾连,如同一张紧密罗网的线结,形成大网。
兰芝看着这名副其实天上落下的刀法,化外神通,化整为零,每一滴雨水都化作水行天狼,内含凌厉刀意,似乎还结合了其根本的削腐刀法,还真是奇思妙想呢。
屈正这边,还未开战,自己先是花去了小半气机,好似只待大雨落下,每一滴雨珠都是出刀,连天匝地,就能叫兰芝毙其网罗之中。
届时豸山周回,天上,地下,决计不存兰芝的立锥之地。
真是豁得出去的手段,没有考虑过退路。
但在兰芝眼中,屈正终究还是落了窠臼,就像他兜兜转转,寻寻觅觅,想要成为人屠一脉无二的传人,最后还是以削腐刀法入了四品,可笑又可怜。
现在他想以夷制夷未尝不是方法,可惜这气象神异近乎神通法术的手段,尤其还是以气机催动,施展在她面前,那就有些稚子耍大刀了的意味了。
故而兰芝尤为从容,却是貌似如临大敌,故作惊慌道:“师伯,你别这样,好重的杀意,我有点儿害怕。”
屈正最受不了自己被人轻视,尤其是兰芝顶着杨宝丹这张圆脸阴阳怪气,当时怒叱道:“别用你那臭巢子嘴叫我师伯,恶心!”
说罢,他还啐了一口浓痰,掷地有声,以示嫌恶,却没想到痰没吐出来,一口殷红鲜血倒是喷溅。
屈正面色一变,有些尴尬。
老赵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怎么到了自己这边,就跌份了?
当真叵耐!
兰芝见状,笑得花枝乱颤,“关切”说道:“师伯,你还有伤在身呢,可千万悠着点儿,别勉强自己。”
屈正用袖子擦了擦嘴,冷声道:“老子血多,吐几口玩玩不行啊?”
似乎一蹴而就地修炼成了透骨图之后,这小老头的骨头还是没能比嘴硬。
兰芝笑着点头,说道:“那师伯你好好玩,再多吐几口血也无妨。”
屈正懒得骂人,心念一动,骤雨终是落下。
仿佛万千银针倾泻而下,激起湖面无数水花,落地也是成坑。
这等威势,好似成百上千个还未入四品前的李嗣冲站在云端,不断往地面口吐唾沫钉。
兰芝身形却在屈正眼皮子底下消失无形,天雨虽宽,却是落不到她身上,是她凭借这具无漏子中承载的不少灵蕴,施展了飞身托迹的手段,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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