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刘竞静静的虚握着她的手,身后的小五早就不见了人影,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刚过去一会儿,风铃声轻轻的响了起来,门被推开了,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何笙笙被一阵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这才茫然的抬起了头,满脸的泪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模糊。
“笙笙怎么这么暗,你怎么都不开灯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随后门口响起了开灯的声音,明亮的灯光亮起,照亮了一室静逸。
“笙笙,你哭了!”最先进来的女人看到柜台后泪流满面的女孩,忙走上前来。“你没事吧!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何笙笙看着他们,慌忙擦了擦脸强笑着站起来说道:“爸妈,你们回来了!我没事,没有哭,就是被风吹的,风太大了。”
李素云看着强颜欢笑的女儿,心里就是一阵心疼,已经快一个月了,她的女儿并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来越消沉了。虽然她在他们面前极力的掩饰悲伤,但她是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勉强。但是她不能问,也不敢问,因为愧疚她选择了避而不谈,只希望时间的流逝能抚平她的伤痛,让她还能变回从前的模样。
她极力让自己忽略女儿红肿的双眼,不去在意她嘶哑的嗓音,尽量让自己看起了一如往常一般,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没事就好!你也辛苦一天了,上去休息一会儿,这里让你爸爸看着就行。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等会晚饭做好了再叫你。”
何笙笙现在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刚刚得知的消息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若是再待下去她怕会再一次在父母面前失控。她不能再让自己的痛苦成为刺向父母的毒刺,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就够了,现在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慢慢的舔舐自己的伤口。“妈,我不饿,就是有些累了,我先上去睡了,晚饭也不用叫我了。”
“不吃饭怎么行呢!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身体会受不了的。”李素云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疼极了,这才多久啊,她的脸就瘦了一圈,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脸颊,此时竟然只剩下骨头在支撑着了。
“我真的不饿,你们不用管我!”何笙笙再也撑不住了,不想再站在这里重复没有意义的拉扯,她转身朝着后门走去,不再去管身后思虑重重的父母。他们此刻的想法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这一刻她不想再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儿,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吧!
身后的母亲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自己的丈夫拦了下来,他按着妻子的肩膀,轻轻的对着妻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阻拦女儿。他目光沉重的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聪明可爱的女儿变的有些陌生了。她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堵高高的墙壁,合格的扮演着一个听话懂事的女儿,心却离他们越来越远。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他转头跟妻子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溢满的苦涩,他们真的做错了吗?
刘竞依然待在原地,看着笙笙走出他的视线,看着房间里的夫妻面露惆怅,相对无言,看来他的死对于这一家来说都是一场噩梦。他无奈的伸手扶额,心中一阵悲凉,不知是该同情他们,还是该可怜自己,笙笙的父母一直都想让自己离他们的女儿远一点,现在他们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好像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好过一些。
“素云,我做错了吗?”良久的沉默后,何远志才艰涩的开口问妻子。从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决定再英明不过了,可是他低估了那个孩子在女儿心里的重要性,也低估了他们之间那对他来说幼稚可笑的感情。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对女儿来说可能就是一种折磨,是他让女儿变成了这副样子,如今这样残酷的局面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怪你的,你只是想保护笙笙,想努力的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她会理解你的,她一定会理解你的。”李素云握住丈夫的手说道,一边宽慰着丈夫,一边也在心里说服着自己。谁都没有错,做父母的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当年的事再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可是笙笙那么伤心,她说她恨我,说我害了他们!”何远志痛苦的看着妻子,被握着的手也开始颤抖。他忘不了女儿红着眼睛犹如困兽一般恨恨的看着他的眼神,忘不了她一声声的哭诉,忘不了他在她仇恨的眼神下狼狈的样子。每晚他都会在梦里看到那样一双仇恨的眼睛,又会在女儿那一声声凄厉痛苦的我恨你中冷汗淋淋的醒来,最后失眠到天亮。
“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伤心了,你看她后来都好好的,没再说过那种话了。”李素云慌忙的安慰丈夫,她的女儿那么孝顺懂事,若不是太过伤心,又怎会对父母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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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死了,我们的女儿真的还能好起来吗?”何远志没理会妻子的安慰,只是轻声的问道。他没有妻子想的那么乐观,他亲眼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的憔悴,看着她经常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不管她再伪装的若无其事,不想让他们看出她的勉强,也依然是漏洞百出。
“那不是我们的错,那是个意外,笙笙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的。”李素云也有些哽咽,只能苍白无力的辩解着。不关他们的事,那真的只是一场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她的女儿不会因为这样不相关的原因就恨他们的。
“可他确实是因为我的话才远走他乡的,若不是因为我,他根本就不会远离这里,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何远志难掩后悔的说道,他当初怎么就会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去为难那个孩子,他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的,没想到他会当真。
“你只是想保护笙笙,不是故意为难他的,我知道你早就心软了,你已经打算接受他们的事了,不是吗?”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何远志满脸的懊悔。
刘竞看着同样痛苦自责的夫妻俩,自嘲的苦笑着,他的运气真的是很不好啊!明明笙笙的父母都已经同意了,那时候只要他能回来,他和笙笙就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没想到命运却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让自己三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