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刚走,绿芙做贼似的端着炉子回来了:“娘子,炉子拿回来了,奴婢在哪里煎药好?”

卫南熏也没做过这等偷偷摸摸的事儿,不免摸了摸鼻尖:“就在廊下的芭蕉树后头吧,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绿芙很听话地点了下头,想起刚刚碰见了老爷,道:“方才奴婢还撞见了老爷,他似乎在找娘子。”

“那你怎么说的?”

“奴婢说您许是闷得慌,在院子里散心。”

卫南熏松了口气,还好这丫头机灵,不然可就要被父亲察觉到不对了。

“咦,娘子,咱们这都这么冷了,还有虫子么?”

虫子?她确实很招蚊虫,可大冬天的哪有这玩意。

见她不明所以,绿芙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道:“您这儿红红的好似被虫子咬了,要不要奴婢去寻点清凉膏,抹上便好了。您的嘴角怎么了,该不会上火了吧,都破了。”

她愣了下,顿时想起来,所谓的红痕和嘴角根本就不是虫子咬的。

卫南熏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猛地转过身去,“不,不用了,我有膏药自己抹上便好,你赶紧去煎药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躲进了里间,绿芙似懂非懂地挠了挠脑袋。

自言自语地喃喃:“这城里和乡下就是不一样,连虫子都更抗冻些。”

又过了好一会,卫荣德找遍了家里上下,再次折返了回来,敲了敲房门,这次终于有了回应。

“爹爹,有什么事么?女儿已经睡下了。”

虽然母亲的事要紧,但想到女儿在宫内侍疾这么久,都没怎么休息好,她也同样重要。

再加上,他刚刚走近就闻到了煎药的味道,既然她瞒着,定是不愿他们担心。

便放轻了声音:“好,那你先歇着,其他事明日再说。”

卫南熏听到父亲还在门外站了会,才离开,先是松了口气,又忍不住为骗了父亲而内疚,下回再不许裴寂胡来了。

不过,他也是故意不想这会见父亲的,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祖母。

她在外奔波这么多日,是真的累了,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就连药都没喝便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绿芙伺候着她洗漱更衣,又换了次药,这几日她每日都定时敷药,外敷内用,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她本想要去给父亲请安,没想到,那边先来了人,让她好好休息,等调养好了身子再忙活家里的事也不迟。

卫南熏确实是累着了,好不容易劫后余生,裴聿衍也被擒,她也能没心事地歇一歇。

便没有坚持,用过早膳,就在屋里清算自己手头的账目。

房契地契这些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她除了之前让邱管事管理的几间铺子外,其他都原封未动。

她的现银都是与成衣铺子合作得到的分红,攒了大半年,也有半个匣子的金元宝了。

还有她的小金库,基本上都是从小到大,父亲给她带回来的好东西,从首饰头面到半人高的珊瑚树,翡翠玉观音,各种奇珍异宝写了满满一本簿子。

她倒不是故意藏着不告诉府上其他人,单纯是她不受重视,没人与她交好。

当初卫明昭与她关系好的时候,每次父亲回来,会给她带礼物,她还会再分她一份,但卫明昭也仍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故而在分家的时候,根本没人在意她带了多少东西走。

她现在的打算是,之前答应的合作继续,但往后她不打算再供给谁家了,而是自己开铺子。

一间集首饰布料成衣于一体的铺子,里面还能售卖父亲从南边西边换回的稀罕玩意。

还有现在织夏等跟着从卫家出来的人,好多还没活计的,都在家中无所事事,若铺子开了,她们也能有事干。

不过这还只是她的想法,到底能不能行,还得与父亲仔细商量过后才能决定。

虽说现在库房里的这些东西,即便父亲不出去做生意,只要不是骄奢淫逸的过日子,也够他们一家三口这辈子安枕无忧了。

但谁会嫌钱少呢,更何况若真的婚事成了……

这点嫁妆总是不够的吧。

卫南熏握着笔,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飞快摇了摇脑袋,她可真是被裴寂给荼毒了。

怎么成天在想这等还没影的事情。

在房中盘算开铺子的事情,这么一天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