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白看着众人对自己好奇的眼神,苦笑一声后,说道:“唉,在下这点事确实没什么好讲的,不过诸位有兴趣听,在下便说上一说,权当闲聊助兴,呵呵呵呵。”
接着江星白拿起酒杯,杯中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劲,江星白说道:“在下出身于湖南岳阳郊外乡村,少年之时家中并不富裕,但好在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勉强可混个温饱,但家父却是极为开明之人,即便有些艰难,家父依然供我读书,除农忙之时,平素绝不让我务农或做一些杂活,至今像来还是由念家父的教养之恩哪,湖南那地方这些年治理较好,民生也富庶,所以在下兄弟二人自幼年以来并未遇到饥荒等事,后来我十二岁时便过了乡里的童生试获得秀才功名,当时家父极为高兴,呵呵呵呵!”
说道少年时候往事,江星白尤为开心,嘴角一直上扬,接着叙述,可却眉头一皱换了神色:“可惜之后我参加会试却名落孙山,我回家复读,又考了两科,还是未得举员功名,我那时已年近弱冠,回乡之后才得知自幼与我有婚约的胡家姑娘居然被她父亲安排嫁与了当地一名官宦之子,还是做妾室,我那时年少冲动以为胡家姑娘是受他父亲所迫,所以冒险找到了那官家所在,偷偷溜了进去,想要找她问个明白,可那姑娘居然满心欢喜,对我说我只是一个秀才功名,家中除了几亩田并无其他私产,若不是当年念及父辈的交情,否则断然不会与我定下婚约,还给了我一包银钱,让我快滚。我那时堂堂的读书人哪能受得了这般羞辱,当即便要离开,可谁知正当我要离去之时,那胡家姑娘的夫君突然带着衙役出现,污蔑我入室行窃甚至欲行不轨,我当时孤身一人,百口莫辩,可我身边正好有那姑娘扔给我的银钱,衙役们把这包银钱捡起来当做物证,将我收押。”
说到此处,江星白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暗暗紧握拳头,眼中微弱的泪光闪过,带着愤怒与无奈站起身,走到桌旁,手颤抖地拿起酒壶,又自顾自地倒上一杯酒。
酒水溢出杯沿,滴落在桌上,他却仿佛未曾察觉,一仰头,将整杯酒一饮而尽。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后又平息下来,方才那一瞬似乎将所有的苦闷与委屈都吞入了腹中。
孙尚儒坐在一旁,听闻江星白这番遭遇,心中也是充满了同情。他正好坐在江星白身旁,默默地拿起酒壶,在江星白那已经空了的酒杯又倒上了一杯酒。
周围的人都静默无声,只有满屋通明的烛光有轻微的摇曳之色,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星白的身上。
只有江秋桐,似乎早已对这一切麻木,他自顾自地吃喝着,仿佛江星白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甚至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在他那冷漠的外表下,眼中滑过一丝红润之色,被柳湘凝不经意看到,而他未曾对视柳湘凝的眼神,又喝了一杯。
江星白平复了情绪之后,继续缓缓地说道:“当时的情况,不明前后缘由的人来看或许真以为我是偷盗。我开口喊冤,但官府的人却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了我手里拿着的东西,那官宦之子一口咬定我是入室行窃,被抓个正着。我也确实是在他们家中被抓,无话可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了下来。
孙尚琂听后,心中也是愤愤不平。他问道:“那个姓胡的女子呢?她应该最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偷东西,她难道没有出来作证吗?”
江星白被孙尚琂这一问,立时语塞,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被这个问题深深触动,他沉默了片刻后未再作答。
一旁的孙尚俍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低声说道:“小琂,你这话就问地蠢了。”
孙尚儒的目光在孙尚琂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孙尚琂看到大哥的眼神翘嘴一笑,立即不再多言。
江星白深深吸了口气,继续他的叙述:“那位姑娘,她本就是一个爱慕虚荣之人,好不容易攀上高枝,怎敢轻易招惹是非,况且她若是出面作证,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已嫁人还与我有染,不守妇道,别说她会被休妻出门,恐怕连岳阳都待不下去,如此一来,她怎敢站出来为我作证呢?”
这段话一说完,众人也猜到了江星白的结局,沉默地看着他。
江星白继续说道:“而我,因入室行窃以及对那女子欲行不轨的罪名坐实,不仅被夺了秀才的功名,更判入狱三年。而在第二年的时候,恰逢天下大赦,我才得以回家。”
江星白说到这里,声音更低沉了些,再次停顿,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再次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