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凝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和同情,她轻声温和地问道:“江公子,你回家后,是否又遇到了其他的变故呢?”
江星白抬起头,看着柳湘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平素一贯的笑脸荡然无存,只在品味过酒味之后说道:“确实,我惹出的这一祸事却连累了家父,家父因我之事卖了田产,用仅剩不多的钱到处求人打点,但也是杯水车薪,但是我弟弟年幼,我在牢中那段时日,家父和弟弟相依为命,又没了田地过活,时常要忍饥挨饿,家父年事已高,不久便病了,等我出狱回家之后才在病榻上看到奄奄一息的家父,我当即痛哭,悔恨自己一时意气便害了家人,家父安慰我道为人父自当护子女周全,而且他从下看着我长大,知我读圣贤书,定然不会做苟且龌龊之事,之后一个月,家父病重无治,便丢下我和弟弟二人离世了,我和弟弟变卖家中仅剩的一点家当,勉强为家父落了葬,但我和弟弟还要活着,我便想做起了佃户,把弟弟拉扯大再说,但更可笑的是,我后来才得知那官宦之子居然还中了解元,我曾读过那官宦之子所做的文章,随意用典,逻辑混乱,错漏百出,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不少错字,当即便知道他靠着家中祖荫隐私舞弊得了这解元之荣,当地不少学子因为他是高官之后,才对他吹捧几句,可他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有状元之才,我谈天道何其不公,只是乡邻之人不解真相,当真以为我入室盗窃还要对胡家姑娘不轨,闲言碎语颇多,渐渐地那些乡邻对我们兄弟的欺辱越来越盛,有时竟当面聊起我和那胡家姑娘的往事八卦,污言秽语,我弟弟一时气不过,上前殴打,奈何他们人多,将我们兄弟又打得半死,原本的生我养我的家乡却成了人世间最寒冷之地,万念俱灰之下,我和弟弟烧了家中草屋,一路游走,浪迹天涯,之后在蜀中成都结识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可怜我的遭遇,又见我读过一些书,便让我做了他家的账房,渐渐地才有了在下的今日。”
小主,
故事讲罢,江星白似乎长舒了一口胸中的憋闷之气,拿过酒壶,倒上一杯酒,再一饮而尽,只是这回,似乎恢复了些许笑意,自嘲地笑道:“呵呵呵呵,不好意思,在下的一点往事让诸位见笑了,还让我家公子珍藏的佳酿成了苦酒,不说了,不说了,来诸位,请!”。
孙尚儒看着江星白故作欢笑的神情更是动了恻隐之心,即便无法完全体会江星白心中的痛楚,但心中已经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他缓缓起身,这次直接往江星白的碗里倒满了酒,而自己则紧紧握着那剩下的半坛酒,带着几分坚定和真诚对着江星白说:“江兄,你的遭遇确实让人十分同情,我一向口拙,也不知如何安慰,但是我师父总说过,人生若是总计较漂流远去之物,怕很难把握当下所有,我也不一定能理解,算了,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了,喝上这一碗吧,若是能安稳睡个好觉,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说着孙尚儒拿起那半瓶就直接往嘴里灌,江星白看着孙尚儒这般豪爽又善良,哈哈一笑:“多谢孙公子,和你喝酒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江星白也将那碗酒大口喝下,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满是畅快。
江星白同样一饮而尽,那醇酒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辛辣的刺激,但随即化为一种畅快和舒适,他喝完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而孙尚儒,由于平时甚少饮酒,这半坛酒下去,仅过片刻便感到有些后劲。他的脸色渐渐醺红,眼中也多了几分迷离,酒意上头后只能静静地坐着,任由酒意蔓延。
柳湘凝眼见这弟弟这般逞强,既担忧又无奈,接着向侍女要了一杯浓茶,扶着孙尚儒的头给他灌了进去。
江星白一点事也没有,看着孙尚儒这憨状,带有一丝感激地一笑。
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朱棠借着江星白的酒劲问道:“咦,江掌柜,那你一介书生,哪里学会的这么厉害的武功啊?”
朱棠这一敏锐的发问,又一次惹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即便是孙尚儒,此刻也神智清醒地听着江星白讲述他剩下的故事。
江星白笑道:“朱公子过奖了,在下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是跟了我家公子之后才学的,因为常年走货,保不齐要遇上些土匪山贼的,公子便给我们找了一些江湖上有些声望的武学高手来教我们功夫,时间久了,我也就练会了一些,在诸位面前怕是要献丑了。”
孙尚琂反问道:“不会吧,江星白,我看你的武功怎么也有一流高手的水准了,那些二流三流的高手能把你教的这么厉害?”
江星白笑道:“孙姑娘,玉琼宫每代弟子人数众多,所学的武功典籍和教法大致相同,但每一代真正能出类拔萃的弟子也就那么几个,这样的道理,难道孙姑娘看不明白吗?”
孙尚琂被他这一反问,逗得发乐,直接回道:“嗨,那你直接自夸你天资聪颖不就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