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花发。但见一醉鬼摇摇晃晃,三两步一个趔趄,一头栽入花丛,惹得一身花香蜜味。有妇人骂骂咧咧地走来,将跌倒在路旁的醉鬼搀走。
春寒温柔。
可若是在路边躺一夜,难免会被冻死。尤其是饮过酒的人,身体燥热,衣物四处翻飞弃掷,往往只剩一片底衣,更易死于春寒的温柔乡。
美酒如倩丽女鬼,专门攫取贪图一时快活的家伙的命。
几道黑影携劲风掠过,惊得老树新枝扑簌乱响。
夜晚的静谧将一切声音都衬得极响。
崔玉澈睡得不深,耳朵又灵,自是容易被一些响动弄得无眠。
后院中栽有一小片竹林,无风骤响;瓦片轻微摇动,尔后是土墙剐蹭扬土声——一切声音尽数落入崔玉澈耳朵里,令他清醒至极,冷静地估摸着这帮不速之客的人手。
一个、两个、三、四、五……
密密麻麻!
忽地一人推门进来,手握利器,蹑手蹑脚地靠近崔玉澈,那人的手缓缓搭上崔玉澈肩膀,将侧躺着的人翻过来,手中匕首高扬,却见床榻上此人一双明睛圆睁,凝视手中刀刃,微笑示人,仿佛在此特地等待他来。
趁着来人愣神之际,崔玉澈一手擒住他腕子,双腿一蹬,将人放倒夺了匕首,扎穿喉管,拎起人来,甩手扔在院中。
“李清幽、林珉!”崔玉澈卷起衣衫来,一声清喝,将衣带固住,顾不得身上伤,点脚飞上房檐,伸手摘下二人,将人扔在院中。那二人忽遭拉扯,摔得周身疼痛,一时直不起身来,崔玉澈上前揭下面巾,使二人现出面目——是两张年轻面庞,崔玉澈并不认得他们。
崔玉澈行至视野最佳的林珉房门旁,冷笑着抬眼扫视院中人影,十几条不断烁动的黑影,竟一一记下。
林珉闻言当即起身,摸索至崔玉澈身旁:“怎么?”
“有趁手的暗器否?”崔玉澈低声问道,“有客来了。”
顺林珉视线看去,窗子底下确有几柄保养得寒光粼粼的飞刀,崔玉澈尽数摸了去,浪子诀驱使着内力遍涌全身,它所带来的空虚和痛楚也在一刹那贯穿周身经络。
“还有十三人,我至多令他们现身……”崔玉澈捂住心口,试图压下狂动的心脏。
“剩下的我来。”林珉身上的每一处血液都沸腾起来。
崔玉澈如打扇一般左右手捻开飞刀,一共七把,足够了。
刹那间,七把飞刀齐刷刷飞出,甚至来不及看见,房顶上七个人便倒了下来,有的被扎中了脚、有的被扎中了手、小腹、颈项。
崔玉澈疾运轻功,从六人伤处抽出飞刀,再次齐发!
十三人尽数现身,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