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言罢,安嫔即恭恭敬敬跪地,涕泗横流:“臣妾谢皇后娘娘,娘娘于臣妾,恩同再造……臣妾必铭记娘娘教诲,重振旗鼓,追随娘娘,谨守本分……”
安嫔如此向皇后示好,蕙兰觉厌烦且诧异,不禁暗忖,“皇后与安嫔,何时变得如此亲密?犹记桂花饼之事,皇后曾责安嫔糊涂!此刻,安嫔竟对皇后感恩戴德,她定然不知,其三皇子,正乃皇后筹谋教唆,为张玉荣所害啊。
然而细思之,安嫔为争宠,竟不顾三皇子安危,将其留于棠梨宫;又轻信谣言,以毒粉撒于桂花饼上进行报复。如此鲁莽愚钝,即便听闻张玉荣暗杀皇后之内幕,恐亦为皇后三言两语所蒙蔽。
不知皇后此时笼络安嫔,究竟意欲何为?以其品性,怎会无缘无故关心开导安嫔!”
一盏茶后,众嫔妃鱼贯而出,蕙兰自是不愿再睹皇后虚伪之态,率先走出正殿之门。
甫至庭院,婉嫔便疾步上前,一脸震惊,上下打量着蕙兰。
蕙兰惑然问之:“今日为何如此?为何皆以这般目光看我?”
婉嫔睁大双眼,满脸夸张地道:“梅妃娘娘,您反倒问臣妾为何?天啊,您可是惊天动地,惹怒众人了!”
蕙兰微微蹙眉:“休要胡言乱语!”
婉嫔惊呼:“还装什么糊涂?昨夜,您竟在崇明殿侍寝,您难道不知,自皇上登基以来,连皇后都未曾在崇明殿留宿吗?皇上宠幸嫔妃,向来是留宿各宫,从不许嫔妃踏入他的寝宫……今日清晨您未来之前,她们都嫉妒得发疯了!”
蕙兰头脑嗡鸣,忆起昨晚入寝殿后,自己还佯装道:“许久未来此过夜,颇感陌生呢!”何时有过“许久”,根本是从未有过!仅这一句话,便尽数败露!
蕙兰记得慕容复当时愣了一下,天啊,他定然听出破绽了。
蕙兰正毛骨悚然,忽闻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小太监领着两名侍卫,匆匆跑进了翊坤宫。
三人看上去皆是一脸惊慌失措之态。
婉嫔拦住领头小太监,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在皇后娘娘寝宫竟敢如此失态,莫非不要脑袋了?”
小太监停下脚步,战战兢兢道:“婉嫔娘娘……杜氏,杜氏昨晚在离宫自尽,奴才须立即向皇后娘娘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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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自尽?”闻此消息,蕙兰心生疑虑,“大燕律法,嫔妃自缢,牵连族人。莫非杜氏不知?她被囚禁离宫,已近三年,若求死,岂会等到今日?”
蕙兰忆起,前段时间,慕容复曾暗示杜氏之事或有内情,命她暗中调查。
言下之意,似欲为其平反,放她出宫。
“虽杜氏知晓姐姐与章威私情,令我有所忌惮。但念及皇后诬陷我时,她遣宫女杏雨为我解围,权衡利弊,感激之情终究更甚。
又思及她的‘奸情’,乃昔日容妃与皇后所设之局,我更觉其中或有阴谋。故我遣思菱至离宫传话,婉转转达皇上之意,令杜氏仔细回忆当年之事。近日因廷儿之事,尚未及询问,不想竟发生此等意外。此杜氏,怎会在有希望时,突生自缢之念?”
因事出紧急,小太监匆匆向蕙兰与瑞嫔言罢,便疾奔正殿,向皇后禀报。
片刻后,皇后在言若及另两名宫女陪同下,快步而出。
蕙兰见皇后神色,甚感诧异。一废妃嫔,久居离宫,即便真有变故,皇后实无需如此紧张。然此刻她却是眉头紧锁,满脸凝重。
皇后见蕙兰和婉嫔仍未离开,便眼神凌厉地扫了她们一眼,神情肃穆地命令道:“你二人,随本宫一同前去查看!”
蕙兰本也欲探知究竟,遂与婉嫔对视一眼,恭顺地答道:“妾身领命!”
一行人抵达离宫。
门口的侍卫见皇后携蕙兰、婉嫔一同到来,赶忙谄媚地打开门。她们刚踏进离宫凄冷萧瑟的院子,蕙兰便瞧见杜氏先前的贴身宫女杏雨,匆匆迎了上来。
她双眼红肿,未等皇后与蕙兰开口询问,便俯身跪地,抽噎着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罢,蕙兰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