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艰难地抬起手,拍打马车帷幔的一角。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昏迷的前一瞬,听见邓夫人跑来,拨开帷幔上了马车,拉开邓蕙梅的手,小声惊呼:“梅儿,你疯了?你在做什么?快放开你妹妹……”
蕙兰大口呼吸,整个人扑倒在马车内,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当蕙兰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歪斜躺着。
起初的瞬间,她神情恍惚,全身毫无知觉,难以辨别身处何地。
正在发愣之际,耳畔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的母亲!
蕙兰逐渐清醒,感受到马车的颠簸。再低头看看,身上盖着一条单薄的锦毯,而今日出门所穿的那条绣着蔷薇花的水红色月华裙,已不见踪影。
她瞬间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
“姐姐将我迷晕,换走我的衣裳,以梅妃之名逃之夭夭。而我,只能坐上马车,随母亲前往江南外祖家。”
愤怒让蕙兰遽然坐起,却头晕难耐,只得虚弱地倚靠在车厢壁上。
邓夫人吓了一跳,忙扑过来扶住她,呼唤一声“兰儿”,便泣不成声地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蕙兰四肢绵软无力,眼神却如寒冽碎冰,紧紧凝视着邓夫人。
在蕙兰的目光逼视下,邓夫人更显畏缩。她泪如泉涌,低声下气地解释道:“兰儿,你莫要如此,这……这委实不能怪娘啊。
你姐姐,她说她心中唯有你这一个亲妹妹,想在去江南前与你和解。我也不愿你们姐妹反目成仇,所以才捎了信……我若早知她有这般心思……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来的……梅儿她……实在太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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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微微闭眼,一时语塞。
她对母亲的了解甚深,或许,在那个秋日的拂晓,当全家发现姐姐不辞而别,仅留书于落雨轩时,母亲定然也是如此哭喊着,说出同样的话。
“姐姐任性……姐姐的任性,不正是娘纵容出来的吗!”
蕙兰冷笑着看向她:“若是我没记错,她刚将我迷晕时,你便上了马车。那么,她换我衣裳,大摇大摆地下车,皆在你的眼前,你为何不阻止?”
邓夫人涕泪交加:“是啊,我听到马车内的声响,便匆忙赶来,那时你已昏迷不醒,你姐姐……她威胁我,若我不放她走,她便跳下马车大声叫嚷,闹得满城皆知,大家都休想活命,我又能如何?
那时,思菱行至马车旁,提醒时辰已晚。你姐姐借机跳下马车,我不敢阻拦。若被宫女侍卫察觉异常,上前查看,我们便皆会败露!
“诚然,她不敢,亦无法,唯有眼睁睁看着姐姐换上我的衣裳,戴上我的首饰,重又化身梅妃。姐姐,向来将娘拿捏得死死的,故而才如此放肆无忌。”
蕙兰失望地看了邓夫人一眼,沉声道:“停车!”
邓夫人满脸惊恐地看着她:“兰儿,你……你意欲何为?”
蕙兰字斟句酌道:“我要回宫!”
邓夫人紧紧抱住她,苦苦哀求:“兰儿,你莫要犯傻,你姐姐已然回宫,你再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蕙兰仿若癫狂,不管不顾地吼道:“那我该如何是好?你难道忘了,我已有孩子,我的烁儿……”
她泣不成声,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如毒蛇般侵蚀着她的心,令她瞬间泪如泉涌。
她万不曾想到,自己已然产子,邓蕙梅竟然还存换回身份的念头。
蕙兰顷刻间明白,“上次在落云客栈,姐姐放弃将放有蒙汗药的茶水送至我房间,并非顾念我有孕在身,更未放弃她的盘算,只是想等我产下孩子后,再寻机而动。
她自知喝下太多避子汤药,又曾小产,恐难再有身孕。故而,待我有了孩子,她再重归梅妃之位,此后,既有宠妃的身份,又有皇子可依傍,便可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