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展旗脸上的疑惑也逐渐散去,白天的时候,陈金山和王重来拜访凌一农时,他就跟在身边,凌教授听到的,他也都听到了。
想到这些,黄展旗忽然心思一动,看向凌一农:“教授!咱们真的要在他的农场里实验吗?”
凌教授坐在炕桌边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真的想在他的农场里实验。”
“就像他们说的,这个叫做王重的,有钱,有地方,也愿意支持我们的研究,而我们的研究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这里的老百姓,都是有利的,只等我们培育出能够适应这里特殊环境的草种之后,就可以在整个玉泉营进行推广。”
“而到时候,我们不仅仅需要政府的统筹帮助,更需要的是当地老百姓对我们的信任,要是能够在实验的同时,慢慢取得老百姓们的信任,那对于我们的任务,将会有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让我们少花很多时间。”
“要知道,咱们的实验早一天成功,菌草早一天推广,就能早一天解决生态被破坏,土壤大量沙化的问题,把荒漠变成绿洲;也能让这里的老百姓们早一天种上双孢孤,早一天提高收入,改善生活。”
闽宁两省进行对口帮扶工作,不管是凌教授他们这些人,还是像陈金山和吴月娟这样的政府干部,他们不远千里跑来这西北苦寒之地,整日风吹日沙,吃沙喝土的,还每年投资一千五百万,建村子,建学校,建医院,建银行,修公路,为的不就是帮助宁夏地区的老百姓们增加收入,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改变这里贫穷落后的现状。
“教授!”黄展旗目光灼灼的看着凌一农,眼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我明白了!”
“行了,咱们先收拾一下,把东西放了。”
“好的教授!”
······
饭桌上,羊肉的香味扑面而来,不同于凌教授和黄展旗印象中的味道,浓郁的肉香味之中,竟闻不到半点腥膻之气。
王重拿着汤勺和长长的公快,舀起好几块儿带皮带骨的羊肉,往凌教授的碗里夹。
一边夹还一边说:“乡下人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教授您别介意,这是我们宁夏特有的滩羊,是村里人自己养的,和其他地方的羊截然不同,还上过国宴呢!”
“您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王重同志,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自己夹就行了!”凌教授赶紧端起碗接过王重舀过来的羊肉。
“刚出锅的,教授小心烫!”
“没事儿,没事儿!”王重一家的热情,让凌教授和黄展旗有些不大适应。
王重笑着又舀了一勺,送给黄展旗:“小黄同志,来来来,你也多吃几块儿!”
“谢谢王重同志!”黄展旗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自己来就行了!”
王重笑着道:“成!那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了,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家,该吃吃,该喝喝,缺啥东西了,直接言语一声就成,千万别和我们客气!”
凌一农吃了一口羊肉,神情立马就变了,竖起大拇指,不住赞道:“香!”
“香而不膻,鲜而不腻,肉质嫩滑紧实,难怪能上国宴,果真是天下难寻的美味。”
黄展旗尝了之后,也连连竖起大拇指夸赞。
王重道:“古人将鱼和羊组在一起,称之为鲜。”
“闽省近海,不缺海味,可我们宁夏是西北内陆,吃不上海味,就只能吃羊肉了!”
“有此滩羊,已尽得鲜之一味!”凌教授赞道。
聊了几句,王重顺势说道:“教授,相比于其他,我们西海固和玉泉营本地,乃至于整个贺兰山下的乡亲们,最熟悉的就是种地,养羊!”
“你让乡亲们去干别的,乡亲们或许还要慢慢的学习,因人而异,学习的进度也不尽相同,可要是让他们养羊,别说是我们这些大人了,就是八九岁的娃娃,对他们来说,都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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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滩羊确实是一条出路!”凌教授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道。
亲自尝过之后,才知滩羊之鲜美。
黄展旗也不住点头:“这么好吃的滩羊,要是能卖出去的话,确实也是一条致富的途径。”
农村想要致富,离不开养和种。
“可惜现在生态破坏的太厉害,要是现在就大肆推广滩羊养殖的话,那现在勉力维持的那点生态平衡,也会被彻底打破!”王重摇着头,冷静又遗憾的说道。
凌一农看着王重,对王重多了几分欣赏和认同:“王重同志说的很对,老百姓们要致富,经济要发展,社会要进步,但不能建立在对大自然,对生态的破坏这个前提之下。”
王重抬眼看向凌一农道:“我们的先辈们并不是不知道保护自然,保护生态,《孟子》《寡人之于国也》篇中就说了: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了,足见古人们也明白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可近几十年来,人口越来越多,人们为求生存,不可避免的对生态造成了很多毁灭性的破坏,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经济的发展,更加需要的是在保护、恢复生态的前提下的可持续性的发展,致富。”
“我们要改善的,不只是物质生活的水平,还有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
“凌教授!”王重端起茶缸,茶缸里倒了大半缸白酒,目视着凌一农,正色道:“我是真的想请您,到我的农场里头来做实验,实验的一切花费,我都愿意承担。”
说罢,王重端起茶缸,咕噜咕噜,十秒钟左右,半缸子烈酒就被悉数灌入腹中。
凌教授伸了伸手想劝劝王重,可还没等他开口,王重三两下就把酒给干了,看着王重放下茶缸,凌教授目光略有几分复杂:“王重同志,要是我们真的在你的农场里做实验的话,那实验的那片区域,你在几年内,可能都种不了作物了,你可要想清楚。”
“凌教授,我既然跑去邀请您,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的。”
“您要是愿意过来,看上那块儿地方了,您直接和我说,而且我这里机器和人都不缺,您想咋弄,尽管指挥,我这一百多斤肉,都随您差使。”
水花看着句句铿锵的自家丈夫,想起了昨天晚上,夫妻俩亲热过后,自己问王重打算怎么请这位凌教授出山,当时王重是这么说的:“这位凌教授,是位品德高尚,一心为民,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顶尖学术专家,要想说服他,金钱利益这些俗物起不到半点作用,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唯有示出真心待真心,或许才有几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