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他

宜世长安 雪散微秋 1893 字 2个月前

闲鹤亭外大雨如注,往日的美景只剩一片晦涩朦胧。

兴水阁内,谢侯躺在椅中,听着谢从安将方才太和殿之事详释尽述,见她仍一直皱着眉头,便问道:“丫头可是觉察到了什么?”

谢从安道:“晋王想对谢氏动手。皇帝大抵觉得还不是时候,便将此事按下了。从安觉得这里头有古怪。这四殿下做事也太过仓促了,怎么瞧着还有点被人愚弄了的意思。”

她说罢见谢侯抚须点头而笑,一路绷着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

“皇家便是如此。前朝后宫皆是富贵相较,各有私心,所以谋局也多错综复杂。翻云覆雨,说的便是这机会与陷阱之间的变幻,哪能有谁能时时刻刻都辨别得清楚,都是局中人罢了。晋王有他不能直言的目的,忍得久了,自然就更容易陷入其中。可惜急功近利,欲速不达。丫头你要琢磨仔细,助你逃过此劫的究竟是帝王的猜忌之心,还是另有他人。知己知彼,方能不殆。”

谢从安听得连连点头,“若真是晋王殿下被人反制,从安就得弄明白这个背后搅弄风云的是敌是友。只有清楚了其中的角色厉害,才能适时反应,得以生存。”

她十分机灵的接过话来,省去谢侯一番说教,跟着又撒起娇来:“今日我受了大冤枉,皇帝答应带我去温泉行宫,咱们爷孙一起去巫峡过冬可好?”

谢侯的花眉微抬:“大胆的丫头!那可是帝王行宫,你怎敢开得此口!”

谢从安笑得可爱,靠在老人膝边佯装乖巧。“从安的性子跋扈,长安城人尽皆知。此次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若不恃宠而骄,哪里对得起这个名号。况且晋王殿下打草惊蛇又失了君心,必然也要记在我头上。是以,从安想着不如快些与那位背后之人相认,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谢侯听出她这是已经有了安排,心中甚慰,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

自从谢从安救下郑和宜,长安城中风传的各色故事便未少过他们两个。

什么谢小姐刑场救美,同宿幽兰院;为求美人一笑,夜闯兰台求孤本;最新一版说的是她为瑾瑜公子求来皇家的温泉行宫。

这位跋扈千金疼惜外子的传言早已不新鲜了,但是敢向皇帝借行宫的胆量还是又让她做回了风云主角。

据说连都察御史都递了折子申斥此事,不过被皇帝批了句“小儿之举,无甚可忧。”不了了之。

秋夜渐长。一觉醒来,外面仍是雨水淋漓,绵绵不尽。

郑和宜畏寒,幽兰苑中早早的已将地龙燃起。

虽说屋内暖和,可外头湿漉漉的,人也难免与花木一般透着些颓靡。

谢从安打个哈欠从床上下来,晴丫头眼疾手快的为她披衣,又将服侍的人都唤了进来。待收拾整齐,她十分熟练的行去隔门处撩起珠帘。

“如之,你可醒了?”

等门缝中透出灯火光亮,她便推门踱了过去。

寻着灯火,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郑和宜床前。亮光恼人,神色困倦的少年侧过头去。

眼缝微合,眼睫颤如蝶翼,落下重影又随即张开,略显病态的红晕延至狭长的眼角。平日里幽深的眸色,此刻茫然的惹人心软,略在谢从安面上一停,随即又困倦的闭上。

这几眼的风情慵懒,每一处明暗勾勒都犹如神来之笔,秀颜可餐四字已不能尽述,美色勾魂才是真。

谢从安暗自叹了句美人应如是,稳了稳心神,伸出手去探他额头。

郑和宜已渐渐清醒过来,觉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心知是她,按下羞恼睁开了眼。

面前扰人清梦的少女神色如常,正神秘兮兮的凑近过来。

“你且再熬几日,待雨停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今冬咱们好生养着,来年便不必再受这寒症之苦。”

一双眉眼写满得意,笑的俏皮。

茗烟抱着个手炉过来,满脸写着讨好。